“前些日子多亏了董太医出手救治,我母亲才能安然无恙,董太医和夏大人走得匆忙,有件东西他落下了,若府上往京里给董太医寄信送物,就请一并给董太医送去。”
宋芸将一个信封递过去,这是她临行前,邓念珍交代的。
邓念珍知道宋芸要出远门,准备了不少避暑气、安神的药叫她带上,又知会经过襄州,就说要把之前缺省的一味药通过董家人送给董巍。
宋芸觉着何必多此一举,董巍在京中日久,兴许就忘了。
“你这丫头,如今你那个爹不降反升做了刺史,你的日子能好过?夏沛和董巍好歹一个是京官,一个是皇帝眼前的红人,我拿一味药换他们不忘荆州的事,划算。夏沛或许会忘,但董巍学医成痴,定不会忘的,你顺路给送去,不许给忘了。”
到底是邓念珍的好意,宋芸领情。
董府的妇人没有立刻接信,笑着问道:“不知小姐芳名?”
“荆州宋家小姐,董太医知道。这东西他一直念念不忘,烦劳务必送达。”
宋芸不欲多说,将信往那妇人怀里一丢,行了个礼,带着银月就走了。
虽不知夏沛和董巍到京中会如何应对圣上,宋芸却知道前世夏沛至少活到了她死那一年,至于董巍,一个太医再怎么着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活着,就是一切,这就够了。
回去的路上,宋芸领银月去成衣铺子买了男子的衣裳,从襄州再往东走,就真是远地方了,她不敢大意。
她们回到客栈时,刘璟还没回来。
两人叫了酒菜到房里,宋芸光吃不说话,间或自斟自饮一杯,不多时,脸颊浮现酡红。
银月知道她自高娘子失踪后,心里头一直难受,却没见急着去找去寻,不知打着什么盘算,不好问亦不好劝。
直到刘璟来敲门,银月开门后先嘘了声,然后指了指还捏着酒杯的宋芸。
刘璟已雇了镖师,商定明日一早就出发,想着来跟宋芸说一声,哪知她已酒醉。
“别喝了,明日还要赶路。”
上前夺了酒杯,刘璟还没坐下,宋芸噘着嘴不乐意地拍桌子,“少管我,你谁呀?”
“我是你大哥。”
刘璟见她醉得不成样子,干脆将人半拖半拽地给弄上床去,叫银月去要热水来。
银月有点不放心,站着没动,直到刘璟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她才出门去。
宋芸躺得不老实,跟进了油锅的泥鳅似的,手脚翻腾,闹得刘璟头大。
这丫头喝了酒怎么是这种德行?
刘璟无奈地钳制住她的手脚,“别闹,一会儿擦了脸好睡觉。”
宋芸醉眼朦胧,盯着刘璟看,“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爹是个顶没有担当的人,我娘好苦哇……”
她说着,眼角陡然滚落豆大的泪珠,眼睫濡湿,好似雨中摇曳无依的孤荷。
刘璟刹那间心神震动,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然而宋芸没再说什么话,转过身去面朝里,肩头时而耸动一下。
银月很快端着热水回来,伺候着给宋芸擦洗,刘璟趁机无声离开。
宋芸就着银月手中的面巾子擦了把脸,抬起头时双眼乌亮,哪里有一丝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