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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桑落（第1页）

%说着，另一个丫鬟也适时地抽泣抹眼泪。

“你们都出来了，谁在服侍她？”褚栖月又问。

鹅蛋脸丫鬟连忙道，“是胡妈妈。”

“胡妈妈。”褚栖月别有深意地念了一遍这三个字，随即道，“带本王和顾三小姐进去。”

听到他说顾三小姐，两名丫鬟这才将视线转向一直被她们忽视的顾红秩身上。

顾红秩就站在那里，任由这两人打量，倒是阿莫看不下去了，出口呵斥道，“你们见到顾三小姐，还不行礼？”

那两名丫鬟好像才回过神来，纷纷朝顾红秩福身，看她们那娇怯怯如风中杨柳的样子，就好似顾红秩是一阵恶寒的东风，会摧残她们似的。

“你们很怕我？”顾红秩和善地一笑，“我不会欺负你们的。”

鹅蛋脸丫鬟低着头，偷偷地撇了撇嘴，顾红秩眼尖地看到她脸上的那几分不屑和不满，忽然就有了很大的兴趣，想知道这小丫鬟是哪来的底气。

更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是，褚栖月对这两个丫鬟似乎也颇为纵容，大概她们是觉得可以恃宠而骄了？

丫鬟们把褚栖月和顾红秩领进了正房东边的暖阁，一进了这屋子，缱绻馥郁的香风扑面而来。顾红秩被熏得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圆脸的丫鬟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些许嫌弃，仿佛是在说你一个大家闺秀就这般失态，也不过如此。

顾红秩笑呵呵道，“这熏的是什么香啊？太香了，比我们府上用来熏恭房的还要香。”

那圆脸丫鬟终究年幼，城府不够深，听到她这话脸上浮现出一抹愠色，反倒是鹅蛋脸的丫鬟答的滴水不漏，“回顾三小姐的话，奴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香，这是燕王府的管家采买进来的，送来之后我们姑娘就随手点上了。”

顾红秩点头，看向褚栖月道，“这是你们管家的品味，还是你的品味？我们见了许多次，你身上最多也只是清香，我还以为你不喜浓香呢，看来是我误会了。”

褚栖月勾起嘴角，竟不言语，颇为矜持。

顾红秩想拿眼刀白他一眼，但想想还有那俩鬼丫头看着呢，还是算了。

那两个丫鬟又是悄悄对视，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得意。

一扇绢素屏风挡住绣床，褚栖月上前一步，站在屏风后头对着隐隐映出的人影道，“桑落姑娘，听说你吐血了，现在可好一些了？本王已经着人去请郎中。”

随即就从屏风后传出一道妩媚的女声。

“殿下，自桑落住进燕王府就让您费心太多，眼下又要麻烦您，桑落实在过意不去。”

顾红秩总算是听到了这位京城第一花魁的声音，不管这个桑落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的声音确实是娇媚入骨，而且这种娇媚不是硬装出来的，没有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矫揉造作，只让人觉得色授魂与，听多了她的声音不用饮酒就能醉了。

“没有什么好过意不去，”褚栖月垂着眼眸，似是有几分漫不经心，“本王既然说要收留你，就不会出尔反尔，你不必多想，好好养身子就是了。”

屏风后躺在床上的身影微微一动，随即顾红秩就听到之前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姑娘，你病得这么重，还是不要起来了，殿下不会在这时候和你计较礼数的。”

“胡妈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殿下不和我计较，难道我就能失礼了？殿下好心收留，而我在这府中只是客，哪有客人见到主人不行礼的？妈妈，快把外衣给我披上。”

听听，好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子。

紧接着，顾红秩就见着了花魁的真面目。只见一个体态风流的女子披着浅紫色的外衣，在五大三粗一脸媚俗的中年女子搀扶下，莲步轻移从屏风后挪了出来。

不愧是众花之魁，这身段这容貌这风情，都是万里挑一，而她走路时的姿态显然是练过的，每一步好像不是踏在地板上，而是踩在人的心尖上。那为病痛而颦眉的虚弱模样，让她看上去像是病西施般惹人怜爱。

亲眼看见她，顾红秩就知道她的绰号为何是玉芙蓉了。

她通身真就像是一朵暖玉做的芙蓉花，可以想象天下男子见了她，都会对她生出一股独占欲，想将这朵玉芙蓉捏在手心里把玩。而天下女子见了她，又都会自惭形秽。

顾红秩在心里暗叹，花魁果真是花魁，当真不是浪得虚名。

桑落朝褚栖月福身之后，又朝顾红秩看来。她长着一双极有神韵的桃花眼，不笑时也勾人，这么一眼望来，给顾红秩看得心里都有些酥麻。

“这位是——”桑落讶异地开口。

褚栖月答道，“她是安国公府的三小姐，来日的燕王妃。”

闻言，桑落立刻面带惶恐地对顾红秩行礼，“桑落见过顾三小姐。不知三小姐光顾，未曾相迎，还望三小姐恕罪。”

顾红秩看着桑落，神色淡淡，只道，“桑落姑娘是燕王殿下的客人，我怎敢怪罪你。”

以顾红秩的身份是不必在青楼女子面前示好的，别说她话里带刺，她就是直接扇桑落耳光，指着桑落骂贱人，桑落也只能受着，别人也不能挑她的毛病，顶多说她不够大度，一个大家闺秀和青楼女子计较，掉价。

她也确实不想和一个青楼女子计较，不是因为她看不起桑落，觉得对方曾沦落风尘就是低贱之身，不配她多看几眼，正相反，她心底的观念和很多人都不同。她知道青楼女子在没进青楼之前，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嫖客们都是自愿去嫖的，但卖身的女子中却少有自愿去卖的。

世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这些被万人唾骂瞧不起的妓子就甘愿只卖身，不谈情吗？或是因为家里获罪，或是因为几两银子，好好的清白姑娘被卖进青楼供男人当成物品般消遣，还要强颜欢笑自轻自贱，末了又要承受世人的白眼，这是命运对她们不公，不是她们自己造的孽。

但在顾红秩第一眼看到桑落时，她就知道，桑落绝非省油的灯。

妓子和妓子也是不同的。多数妓子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可能在万千妓子中混成花魁受万人追捧的，就算身世可悲，也必定是有十分手段，如同美人蛇，那饿极了可是要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