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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归宿（第1页）

顾红秩不会去可怜美人蛇，美人蛇也轮不到她来可怜，更何况，这条美人蛇已经把她视作对手了。她对这种处境很熟悉，上一辈子时在朱府，楚月颜不也是这样看着她的？

现在她虽还不知褚栖月收留桑落的用意，褚栖月又向她保证和桑落之间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但看这寻梅轩里的架势，桑落本身可不是这么想的。

再加上沈茉茉在沁华宫和她说的那番话。

沈茉茉说的话她不会全信，但她也知道沈茉茉不至于胡乱编造故事，既然对方信誓旦旦地说褚栖月和桑落已经认识了六年之久，那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相信以褚栖月的性子，不会发毒誓骗她，他说之前从未碰过桑落，那应该就是没碰过，但之后会不会碰，那可就不好说了，桑落想必也动了心，更何况，那毕竟是六年的情谊。

最让顾红秩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个桑落居然还被大理寺盯上了，褚栖月为了桑落把大理寺的杜寺卿都挡在门外，为的是什么？难道说，他收留桑落不是出于私情，而是因为桑落和他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

可不能小看了一个名动京城的花魁，这桑落的恩客都是达官贵人，若她实际是为褚栖月卖命，暗中收集情报，那她能给褚栖月带来的好处，也是不可小觑的。

但看桑落的样子，可不只想当功臣，这是要仗着自己有功劳，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佩雪，黄莹，还不给燕王殿下和顾三小姐上茶，请他们二位坐下。我平日太纵容你们了，竟让你们怠慢了贵人。”桑落听出了顾红秩话里的讽意，却是咳嗽两声，以弱不禁风之态靠在扶着她的胡妈妈身上，气若游丝地吩咐两个丫鬟。

那两名丫鬟连忙起身去搬椅子，又忙着倒茶。

褚栖月坐下后，又拉起了顾红秩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缓缓摩挲。

顾红秩看着他，就想知道他今日是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一会儿对桑落的人多有纵容，一会儿又故意在桑落面前和她腻歪，莫非是想拱火让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

桑落看到这一幕，却是露出会心的笑，大方道，“燕王殿下和顾三小姐感情真好，你们二位在一起，真是珠联璧合。桑落听说二位好事将近，可已定了确切的日子？”

褚栖月莞尔一笑，将顾红秩的手握得更紧，“皇兄说是要定在大年十五过后让礼部定一个喜庆日子。”

桑落点头，桃花眼里泛着一抹迷离的光，“民间有老话说初一不结婚，十五不圆房，确实是等十五过了再大婚妥帖，既能借到新年伊始的喜气，亦不会犯冲。”

顾红秩总觉得桑落说这话时的神情有些落寞，她咳嗽一声，装傻道，“桑落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可也婚配了？”

桑落回过神，望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顾三小姐。

在一旁扶着桑落的胡妈妈知道顾红秩是故意找茬，脸上露出不忿之色，但桑落却仍然笑得出来，自揭伤疤时也面不改色，“三小姐有所不知，桑落不是好人家的闺女，是从风月之地赎身出来的，哪里敢妄想婚配这二字呢？桑落倒也想找一个归宿，以后安心相夫教子，过一过人的日子。可桑落名声已坏，身子已败，就如残花败柳，谁又愿意给桑落一个归宿？”

顾红秩心想，好口才，好一招以退为进。

桑落这番话说得玲珑剔透，十足惹人怜爱，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摆在了弱者的位置，却又把自己想要的都说了，果然是高手。

不过，顾红秩和桑落不同的地方，也是她对桑落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她不必像桑落一样把话说得如此玲珑剔透，她可以明目张胆地说桑落不愿意听的话，但桑落不可以。

她这也算是仗势欺人，但她不心虚。

“原来桑落姑娘的身世竟这般可怜。”顾红秩装出刚知道桑落是青楼女子的模样，惊愕地捂着嘴，沉默半晌后似乎善心大发，望着褚栖月道，“我太同情桑落姑娘了，我想帮忙给桑落姑娘找一个好归宿。”

褚栖月的嘴角抽了一下，顾红秩也不知道他是不舍得还是在忍笑，就听他宠溺地说，“别闹。”

“我哪里闹了？我认真的。”顾红秩真的很认真。

她不想在自己负了褚栖月后，还一个人霸占着他这么好的人。死在他前头，还指着他后半生都对他心心念念，不要别的女人，那她太自私了。

但在她看来，这个桑落心机太深，不是省油的灯。

若桑落是出身高门的大家闺秀，是他以后要八抬大轿迎娶进王府的正妃，那桑落只要是真心待他，她的手段和心机或许会成为他的助力。

但问题就是，桑落永远都不可能当正妃，大周皇室绝对不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做王妃。桑落跟在他身边，只能做妾，一个太有手段和心机的妾，是后宅不安宁的源头。他日后娶了正妃，桑落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这样的女子必然不会甘心屈居人下，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小妾。

留着桑落，对他不是好事。

虽说她帮褚栖月考量这些，是越俎代庖。她想以褚栖月的心性，不至于连这些都想不到。但她就是傻傻的想为他做一点好事，就好像他之后没有她的人生，还和她有关系似的。

又或许，她的真实意图比她自己想的要不堪的多——

或许，她就是嫉妒了，就是完全出于私心，不想眼看着桑落这样的绝代佳人留在他身边。

在和桑落照面之前，她以为自己有多大度，看得有多开，现在才知道，她原来和天下最寻常的女子一样，都希望情郎眼中只有自己。

哪怕是她对不起他。

“那你说说，你想怎么给桑落找人家？”

褚栖月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笑着看她。

“桑落姑娘这般姿容，风华绝代，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京城里那么多青年才俊，总有爱慕她的。”顾红秩振振有词，言词间的热络之意，就仿佛桑落是她亲姐，“我帮忙留意，给桑落姑娘牵线搭桥，早晚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