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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一缕阳光（第4页）

村子里的人们，看着两只小羊投以惋惜的目光。“咋把羊儿饿成这样了？”一位大叔说。

到了村西的绿塬养殖场，兽医拿来听诊器，在小羊身上听着、摸着，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就把羊交给饲养员，让给小羊弄吃的。看它们吃饱后，饲养员把小羊脖子上的绳子剪掉，给小羊挂了小铃铛，它俩欢快地在院子蹦跳着。

王镇长在几个人的陪同下，拉着蛮蛮的手，笑眯眯地和小羊合影，之后，又把小羊送进了新的羊舍。

这次，新的羊舍里有好多只羊，就它俩身材瘦小。蛮蛮也跟着小羊到养殖场上班了，老饲养员领着他，就像过去他牵着小羊。他再也不乱跑了，每天笑呵呵地看着一群羊吃食、饮水。

两只小羊每天见到主人蛮蛮，也变得快乐起来。它们吃饱了、喝足了，就一个心思：快快长大，长得壮壮实实。

在羊群里，两只小羊蹦蹦跳跳，清脆的铃铛声悦耳动听。

一九七五年的鸡

1975年，村里的桂花家养了三只母鸡，分别起名：芦花、大白、麻麻。

鸡是头一年从集上买回来的。家里缺粮食，日子过得紧，喂养买回来的三只小鸡自然也艰难。桂花想着法儿从牙缝里抠出一点精心喂养，不久就把三只小鸡养成了雍容的大母鸡。

母鸡下了蛋，儿子秋季上学的书本费就有指望了。

场院里，三只鸡在觅着食，用爪子在草丛里刨虫子吃，麻麻和大白跟着芦花，使劲地刨着。可刨着刨着，大白突然就不刨了。它跟在芦花和麻麻屁股后边，吃着现成的。大白“咯咯哒，咯咯哒”地叫，似在给芦花和麻麻加油。芦花和麻麻舞动着爪子，使劲地觅着虫子。虽然觅到的虫子数量并不多，但三只母鸡都能快乐地共享。

气温一天比一天高，田里的麦子也一片金黄。三只鸡在场院里“咯咯哒，咯咯哒”地叫着……

几天后，芦花开窝下蛋了，主人在屋檐下的鸡架上，用胡基垒了两个窝儿，用麦草铺得软软的，让它舒舒服服地下蛋。芦花下的蛋又白又大，桂花拿着它，高兴得合不拢嘴，笑得似一朵花。

过了几天，麻麻也开窝了，蛋比芦花下的蛋小点，但总是下了。大白“咯咯哒，咯咯哒”地叫着，还是不下蛋。桂花着急了，把藏在缸里的小米，拿出来给它吃，想让它快点开窝下蛋。

开镰收麦时，大白总算开窝了。下完蛋的大白，胸脯总是挺得高高的，在场院里“咯咯哒，咯咯哒”地叫着。

意外发生了。大白下了几个蛋后，卧在窝里一点都不安宁，跳上跳下的。桂花还批评男主人，嫌他没有把窝弄好。

男主人是个耿直人，火暴脾气。大白“咯咯哒，咯咯哒”的叫声，吵得他烦躁不安，他指着大白骂道：“就下个蛋，不停地叫。”可骂归骂，男主人还是给窝里铺了新麦草，引导着大白卧在窝里下蛋。

一天，桂花发现大白卧在炕头的柜子上。这柜子是结婚时娘家陪的嫁妆，金贵得很，大白就踏踏实实地卧上下蛋了。赶大白下来，大白就把蛋下到其他隐蔽的地方，让主人找不到。在与主人斗智斗勇中，大白又卧到了木柜子上下它的蛋。主人无奈，就忍着，只要大白肯下蛋，他们也就懒得管了，随它去吧！

“咯咯哒，咯咯哒——”大白每次下完蛋，都会扑棱棱地从柜子上飞下来，不停地在场院里叫着，似在给芦花和麻麻炫耀。

又过了几天，麻麻不知怎的不再下蛋了，主人就疑惑，蛋下哪儿了？

邻居的光棍老汉在麦草垛里拨弄麦草时，发现了几个鸡蛋，高兴得合不拢嘴。他见四周无人，就捡起鸡蛋，放在衣兜里拿了回去。他没有养鸡，见了鸡蛋自然非常稀罕。他拿出铁勺，点火烧热，滴上几滴清油把鸡蛋炒着吃了。香味儿把半个村庄都弄得油香。光棍老汉吓得长时间不敢面对主人。

桂花知道后，想去找他要回那几个鸡蛋，但又苦于没有证据，再说，她也不是多事的人，生了一番气，就用绳子把麻麻拴住，让它在自家下蛋。

轮到桂花家给上级来的工作组管饭了。她把屋子收拾干净，就忙着做饭去了。大白要下蛋了，照例又卧到了柜子上。

那年月，物资贫乏，桂花尽心尽力，把饭做得有滋有味。干部坐在方桌旁边吃着饭边夸赞着桂花的饭做得好。饭没吃完时，大白下完蛋，愉快地从柜子上飞了下来，扑棱棱……每次大白上柜子时，总是不声不响;飞下来时，总是惊天动地，煽起一片尘埃。

“咯咯哒，咯咯哒——”大白热烈地引颈高歌，“咯咯哒，咯咯哒——”

那时候，土瓦房里空间窄小。坐在桌旁的干部，是从城里来的，用手扇着尘埃，一脸不悦。

“嫂子，我要批评你，以后要注意卫生啊！”说罢，干部出门走了，弄得桂花很尴尬。本来她还有求于干部，想让他给个啥照顾哩，也没顾得上说。

送走干部，男人拿了根三米长的竹竿，在场院里，撵着“咯咯哒，咯咯哒——”叫个不停的大白。惊得树上的鸟儿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敢落在树枝上。

这时，麻麻从后墙根慢慢地过来，桂花打了个激灵，急忙起身到邻居家的麦垛边寻，就收获了一个鸡蛋。她今天太忙了，忘记拴住麻麻那家伙，让它溜脱了。

几天后，桂花家的门框上钉了个牌子，上面写着“卫生较差”。

“你叫得怎么与芦花鸡不一样呢？”男人举着竹竿，在场院里追着“咯咯哒、咯咯哒——”叫的大白。他一边骂，一边学着大白叫“我蛋大，我蛋大……”

桂花欲制止男人，但看着门框上的牌子，鼻子都气歪了。她转过身，去看正在抱窝的芦花。

这时，芦花安安生生、静静地卧在那儿，它正在抱窝、暖小鸡呢。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