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福今夜很有福,他踩着心的鼓点在深夜里开门,乔麦就像个大苹果啪嗒落到他的怀里。
她穿着一件过于宽松的纯棉碎花睡衣,里面能藏个一个男人一只猴。今夜老陈掀开进来,他蓄谋已久的作案工具终于用上了。
他风尘仆仆到上海来,他在丫头面前一贯的优势在遇见假洋鬼子出现时,溃不成军。他坐在她对面,他还是想她,越想她,她仿佛越远。
城市依旧喧嚣,没有黑夜,他的黑夜是他自己,想他才是黑夜的亮光。他的丫头对这个世界永远好奇,永远新鲜,她和自己的交往还是太累了,他能想到她对妞妞没有怨言,但王琴之死和妞妞的一次次进攻,还是让她对这种生活暗生厌烦。对,她也许不是厌烦他,就是厌烦这种生活,她到了大上海,遇见另一个世界来的假洋鬼子,走神了。
他们本是两棵樱桃树,十几年来,枝叶手拉手,根系纠缠在一起,他太了解她了。
他每一次和她做爱,都是滋味这般鲜美,也因为这样的感觉,他怕以后尝不到了。
他们无声纠缠了很久。
一场久违的欢爱让他像喝了醉了一样,他在黑夜里一遍遍摸着她的脸,低声唤着:丫头,别走,别走。
你长在我身体里,使我汁液饱满,哪里逃都是你。
她想说。她顾不上说。她是如此快活。想喊想叫,划破黑夜,畅快淋漓,但是隔墙有耳,她把老陈的背心窝成一团塞在嘴里,房间里没有开灯,不用灯,她就是醉眼朦胧的小dang妇模样。
老陈极度兴奋的关键时候,脑袋一扬,想策马扬鞭,驰骋水草佳美之地。他忘了这是上下铺,脑袋一下顶了上铺的床板。
床板不是女人,没有柔软的肉体,此处有块铁家伙,回馈给他一阵剧烈的疼痛。
要是被撞死,人家还以为他是来上海爽死的。
乔麦听见了声音,含混地问他怎么了。
他以革命者坚强的意志回答说:没啥,我就是太爱你了,用力爱。
的确,他以视死如归的精神,高高低低,直到把乔麦推向云端。
云端如此美妙。一瞬间,乔麦感觉和天底下所有勇猛的男人做了爱。
2
果子滑落在老陈的筐里。
没有了杏这味药,被撞的脑袋一波波疼。他想再用一次作案工具的愿望落空了。
她在老陈耳边说:这要是把咱俩的今夜写成小说,我就是那个被骂惨的女人,一半轻佻做dang妇,一半仪态万方做母亲。
老陈:我最爱你dang妇的模样。谁敢骂,我挡着。
事实上,挡不住的是他的头痛。
但人没撞死,也就没啥大不了的事。他暗想自己不能和心爱的女人走在阳光下,不是让小头吃苦,就是让大头挨撞。
活该。
乔麦低声说:陆桥帅好像咳嗽了一声。
他支着耳朵听了听:没有,小帅睡得很好。
她的心是复杂的。和老陈的欢爱又像一次偷晴,尽管一切偷来的东西都妙不可言。但欢爱过后,她就走神了,心有一半跑到儿子那边。
乔麦:真的有动静。我怕孩子醒了起来尿尿,一开灯不见妈妈,这么大的孩子了,知道妈妈干嘛去了。
老陈忍住疼痛恋恋不舍的抱着这个柔软的身体,说:我了解咱儿子,打小尿泡大,一觉到天亮。
乔麦:随我尿泡大,我就能憋住尿。坐长途汽车这个功能很管用。
她忽然走了神,假如和李湛做爱,完事后肯定甜言蜜语,而不是讨论儿子和自己的尿泡这个俗事。
但是她在他面前多么放松啊。
和老陈做爱的时候有没有划过李湛的脸?人的灵魂深处藏着连自己都破译不了的密码。
她懒得想这个问题,她不需要把自己放在道德的祭坛上,接受别人眼光的烘烤。
有比这个问题更重要的是孩子。
这一次是老陈听见了动静。他说我送你走。
说完他恋恋不舍的放了她,像个瓢浮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