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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正规出租车越来越多,私家车也在兴起中,老孙的小摩的,也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他有时开出去蹦跶半天,都接不到一个私活。坐老孙车的,多半是图便宜的老头老太,下车给钱时抠抠搜搜摸半天,顺便慷慨砍掉一块,老孙经常为一块钱跟人挣的脸红脖子粗。
一个江湖寡淡,他转战另一个江湖。在城外的一条河边,找了块空地,去种菜也。
老孙摇身一变成了菜农。种的菜自己吃不了了,多半拿到早市上去卖掉,无公害的蔬菜买个好价。这样算下来,比开小摩的划算多了。
最近,老孙发现自己种的菜被人偷了。头天他看着西红柿像怡红院的头牌,半掩在根部。第二天早上预备摘那西红柿王时,不翼而飞。
还有豆角,香菜,小油菜,都隔三差五被人动过。
老孙骂了无数个:狗X的,决定化成猎狗,看门,抓贼。
这天早上,他比平时早起一小时,天刚蒙蒙亮,去开着小摩的到了城外的菜地。
为了不打草惊蛇,老孙把小摩的放在路边,穿过一片林子,来到河边自己的菜地跟前。
一辆破自行车横卧在草丛中,很显然,是偷菜贼的座驾。他先把自行车气门芯拔了。
老孙轻悄悄的摸进了菜地。
一个巨大的屁股撅着,好肥的腚啊。偷菜贼正在摘根部的大西红柿,放在一个布袋里。
老孙吼了一嗓子:不要脸不要腚的。
欲扑上去时,那人一屁股坐下来,面朝老孙,春暖花开。
老孙一看,是个女人。
再仔细一看,认得,是王村一枝花理发店的大花。
大花在小城的老头子中有些名气,老孙当摩的司机时,有老头子一大早搭他的摩的去王村找大花。老头子通常不要老孙把车子停在大花门口,而是停在理发店不远处。老孙心知肚明,反正收了车费操那么多心干嘛。
上次陈有福和乔麦找大花问路,那大花还在门口轻飘飘的露了一脸。
老孙从此认得了那张脸。心想,同样是老头子,他怎么就觉得大花那张脸叫人做噩梦呢,不知他的同类怎么睡得下去。
如今这一大早的,大花不好好在被窝里接客,忽然来偷菜了。难道她也搞起兼职来了?
那大花被逮着后,一边喘着气一边对偷菜这事振振有词:你一老头子,种这么多菜反正吃不了,我来帮你了。
她说话时,胸膛里好像有个风箱,一听就是气管不太好。
老孙要她留下菜,她不理会。老孙要过来抢,那大花忽然把一手把上衣一掀,露出两个大长奶子,俨然秋后的老丝瓜。
这是大花的唯一的武器了,她坦露武器说:老头子,来摸两把,换点洋柿子吃。
老孙啊的一嗓子,把脸一捂,嘴上说着使不得使不得,仿佛被武器击中,连连后退。
大花自从患上哮喘后,和小城的老头子们做那事事,总是顺便吐几口痰,再继续口活,久而久之,小城的那些老头子们便越来越不愿意找她了,他们老鸟觅新窝,集体抛弃了大花。大花生意每况愈下,租不起王村街里的房子,无奈搬到村外简易房里,和阿二们混在一起。气管不好常年吃药,大花捉襟见肘,连吃个菜都靠偷。
等着大花把衣服放下来正准备走,老孙又要近身来抢菜。这回,大花把布袋子双脚一夹,去解自己的裤腰带。
眼看又一发炮弹打来,老孙连连后退,忍不住从指缝里看了一眼大花。
那大花已经把花裤子退下来,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红裤头,即使隔着红裤头,也看得出肚皮松松垮垮的跟发面团一样。
大花张牙舞爪喊:来,老头子,搭上这些菜,我给你打个折,别人收五十,我要你二十就够……
老孙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老孙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怕了一个做皮肉生意的。于是睁只眼闭只眼,菜地里隔三差五少点菜,等于他当劳模,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地里菜,有大花的一份爱。
夏天的菜一茬赶着一茬的。有段时间,老孙觉出菜地里的菜没有少的痕迹了,大花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偷菜了。老孙反倒有些失落,人真是贱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