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途拎着他往暗侧走去,边走边低声骂道:“混帐东西!你个软骨头认贼作父!都把蛮人的兵给我引入城中了。我再问你,禺州的州府兵哪里去了?你回答慢一声,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我说我说我说……”
姚知州开始还心存侥幸,怀疑入姚府的这个“贼人”是不是是蛮人另一拨势力,因为他看到萧子途身着异族蓑衣,当时还有那么一丝残存的硬脾气,此时完全确认眼前这位胆色过人的年轻人是大梁人后,反而抖如筛糠。
纸包不住火,他终将是死路一条。
“他们伪造文书私自按了我的官印,将州府兵派出去‘剿匪’了。”
死到临头,姚知州终于害怕了,牙齿咯噔咯噔作响。
萧子途拎他的手指狠狠攥紧,姚知州脖颈一阵窒息,四只胖腣子在空中乱扑腾,萧子途咬紧牙关恨不能捅他个万箭穿心也不解恨。
上千名州府兵被骗出去,下场只有一个———被诱于某处愁数歼灭,恐怕此时此刻尸首都不知道从哪去寻。
“那沈从端又是怎么回事?”
“沈大人心细如发,偶然发现了我通敌之事,所以惨遭蛮人灭门,此事我不知情啊,非我授意,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真的不知情……”
萧子途额头青筋直暴,他从未这般愤怒过,自己人豁着性命在守家卫国,这般酒囊饭袋吃的肥头大耳轻而易举卖国,若不是留他还有用,他恨不能剖开他的心看看是不是肉长的。
历来临阵叛变之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也并不稀奇,可大多发生在双方交战之时,要么战死要么投降通敌,眼下大梁与蛮族并未开战,大梁并未到穷路末路之时,未战先投敌,这事着实让人不解。
再贱的骨头也不至于此。
萧子途死死掐着他脖子:“为何投敌?为何出卖大梁?为何要害死这许许多多大梁子民?他们守家卫国,何其无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通敌卖国!蛮人许了你什么好处?”
姚知州嗓子里呜咽着,翻着白眼险些厥过去。
萧子途把他怼到灌树丛中,缓了半晌才将心头怒火平静稍许,指间松开,那胖子口吐白沫,长长喘了一口气才将胸中憋着的那口气倒腾过来。
他喘着粗气,眼泪鼻涕流了一下巴,哽咽着,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家贼难防,我也不知我那宠上天的妾室是蛮人,我惨遭其暗算,她给我下了毒,还把我最疼的小儿带去了北疆,吾儿于战乱出生,出生就遭遇与北漠的战争,生逢乱世,险些没了命,好容易将他养活,那帮蛮人竟以吾儿性命胁迫我,逼我就犯,我不想通敌,我是大梁人,可我实在没办法,我的儿子……我只有一个儿子……”
姚知州悲恸地诉说着自己心里的苦,嗓子仿佛都劈了,最后咳出一口黑血。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嘴角挂着血迹,突然拽着萧子途的脚脖:“据我得知,蛮人就在最近几日就要与大梁宣战,他们往沸水里倒油,意图借大梁与乌赖国之战脱不开身,想趁火打劫……”
姚知州呛出一口血沫:“……你是北漠军营的人吧?你去给郭将军传信,蛮人就要攻过来了,如若不出我所料,他们已经小部队开拔,再迟几日,也许就已经在禹州边防设下埋伏,届时切断官道,军粮恐怕运不进来了。”
“眼下还有时日,还可以挽回势态,你去传信……我,我死有余辜,只求你们能把那蛮子打回老家去,把我儿子救回来,我是罪人,我为大梁赔罪,帮我把儿子找回来……”
萧子途心里几乎炸开了锅。
姓姚的失心疯了,区区一个蛮族女子、一个小儿就能把整个禺州出卖得一干二净。
“你当然死有余辜。”萧子途一脚踹开他,“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儿子?你姚府上上下下哪还能活命!”
五雷轰顶,诛九族三个字仿佛一道惊雷把姚知州劈了个魂不附体。
“是我糊涂……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办了糊涂事……”他垂头搓了搓脸抹了把泪,眼角的泪与嘴角的血蹭着在脸上画出数道沾满灰的污迹。
姚知州万念俱灰,他那捧在手心的蛮族宠妾给他下了毒,这位年轻人也喂他服下毒药,反正也活不成了,儿子也救不回来,还连累九族……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猛地向旁边一颗大树撞了过去。
“寻死觅活,想一死了之?”萧子途揪着领子把姚知州拎回来,“想的美!”
“能将事态挽回来则罢,否则我把你头挂城墙上风干当夜壶。”萧子途回身望了一眼火光明灭的城墙,“禺州府还有多少兵卒可用?算上你姚府的家丁,统统给我集结起来,先派人设法把城门打开,里应外合,以最快的速度把城墙上那群蛮人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姚知州没死成,要死不活叹了口气,而后转了转眼珠子,想着若能戴罪立功,是不是有那么一丝希望可保他儿一命?于是打起精神去集结人马。
禺州府几乎已经被蛮人占领,大梁士卒少的可怜,官衙值夜的有十几人,再加上姚府家丁,充其量也就六七人,城墙上的蛮族精兵少说也有上千人。
在蛮人眼皮底下打开城门不是件易事。
萧子途清点人数之后,朝空中放了一颗信号弹,在城外暗卫看到信号弹全力发起总攻吸引火力之时,萧子途悄无声息领着那几十号人从后方杀到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