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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心中大震,这药竟让他无生育之能,且竟还会……还会减损他的寿命!
她不由想到了他前世突然之死……难道与他身中此毒有关?
难道她面前的这个人,注定只能再活两三年吗?
看到面前的他英俊健康的模样,想到他的好,想到两个人此刻的温存,想到他也许只能再活两三年,她就忍不住眼眶一红,落下泪来。
她抓住了他的衣袖,喃喃道:“师父,这药……这药会减损您的寿命……?”
她不要他死,不要他离开她!
他见她红了眼眶。连忙将她揽在怀中,拇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道:“别怕,是不是为我担心了?这毒是慢性的,不会立刻要了我的性命,何况最近我身体略有好转,已有几月不曾发病了,往后十数年的寿命还是有的。若是能压制住经脉逆行而不服药,寿命还可更长,我会陪你很久很久的,即便有一日……我先你而去,也会提前安排好一切,保你一生安宁无忧的。乖,不要哭。”
昭宁坐在他怀中,手抓着他的衣襟,感受到他指腹的温柔,她没有办法不难过。虽然才嫁给他不久,可是她已经好喜欢他了,没有办法想象这个人在三四十岁便英年早逝。她定会想尽办法压制住他的经脉逆行,决不让他再多服用那药丸了。
昭宁正在思索之时,听到面前之人迟疑片刻,又问道:“所以昭宁……我们以后,恐怕是不会有孩子的,你会介意吗?”
昭宁一愣,抬头看他,见他也正凝视着自己。
她想到了前世和今生,那些赵瑾会被立为太子的传闻。虽然不知为何到了最后,赵翊并没有立他,反而立了个远房宗亲家的孩子为帝。原来是因为,他是不会有亲生孩子的。难怪宫中无皇子降生,难怪师父并不亲近嫔妃。
随即昭宁又想到了赵瑾掌权之后做过的那些事,曾因匠人不小心毁了院中的一株花,杀了几百个匠人赔罪。或在平叛之时,对方的平民投降的情况下,仍将对方斩杀殆尽,身高于车轮者皆不留。虽他本人的确强横无匹,可也的确刻薄寡恩,邪妄嗜杀。还有那些,他对于污蔑君上的流言不闻不问,甚至放任……昭宁的脸上闪过瞬间的忧虑。
但不会有孩子这件事,她本身并不在意。她回过神来,答道:“师父,我如何会介意呢,没有亲生的孩子,收养也是一样的!”
赵翊是一直盯着昭宁看的,她脸上那一丝极细微的表情,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但他如何会表露出任何神情,只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你不介意便是再好不过了,好了,你今日累了一天了,朕抱你去睡吧。”
说罢不容拒绝地将她打横抱起,昭宁也知道拒绝也是无用,乖顺地躺在他怀中。赵翊将她安置在了里侧,再用被褥将她包裹住,昭宁躺在床上,却又趴起了身子,看着他问:“师父的经脉逆行之症,不服用那药,可有解决之法?”
即便赵翊说他再活十多年也没问题,但是昭宁想与他长命百岁,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她不想只有这么短的相拥。
赵翊心中微暖,看着她一双在微暗光线下澄澈的猫瞳,轻叹道:“我这经脉逆行之症,连凌圣手都素手无策,万般无奈才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他离宫而去,游走天下,也是为了给我寻觅真正的解药。只是这么多年再无踪迹,所以……我也不好说。”
凌圣手此人昭宁自然熟悉,若不是他云游前留在宫中的那万金丸,母亲恐怕还无法得救。也就是说,只有找到这凌圣手,师父的此症才能真正缓解,可连师父都找不到的人,她自然更没有办法。
但昭宁也不会轻言放弃,正好正旦祭礼的事已过,她明日要回门探亲,她早已想念祖母和母亲,想回去看她们了。同时也可通过谢氏药行找一找线索,毕竟谢氏药行也是遍布天下的,也许她能找到凌圣手呢,或者,也许她能有别的法子治师父的病呢。
但这些打算她就不与赵翊说了,免得他觉得她做无用之功。昭宁轻轻侧过身,闭上眼睛。今日宫宴这般热闹,让她想起前世也是宫宴之上,她被人所救的事。
那时候她中了迷情之药,几乎不太记得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那人给她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可却真的非常温柔。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留下的一声叹息,这声叹息也是很熟悉的。她明明只喜欢赵瑾,可这个人她也不排斥,所以她才一直以为,这个人是赵瑾。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独自睡在厢房中,周身干净,竟还没有人发现她的遗失。她才匆匆回到宴席中去。因为以为是赵瑾救了她,所以她的心中充满了甜蜜。
没有人知道,两个月之后,她开始食欲不振,昏昏欲睡,她心中有所感,叫了个老医郎来给自己诊脉。她遮掩了身份,让这位老医郎在女使房中隔着帷幕给自己诊脉,才得知自己竟怀了孩子!她霎时心乱如麻,但和自己喜欢的人有了孩子,她如何会不高兴呢。她万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但是没多久就起了战事,全国上下戒备,君上亲征。紧接着东窗事发,她被赵瑾所陷害,被关入了宗正寺的牢狱之中。
宗正寺的人以叛国之罪来吓唬她,她一连数天吃不好睡不着,等赵瑾来审她时,她又气又急,抓住了他的衣袖问他:“赵瑾……我们深宫那晚明明……我们已经有了那样的关系,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
赵瑾身着皇城司指挥使的具服,戴着六梁冠,权势在握,俊美无俦。可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几乎比她还要难看。他抓住了她的衣袖,问:“什么深宫……谢昭宁,你说清楚,什么深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