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嫣碗里是白开水,还很烫手,白色水汽在碗上氤氲蒸腾。
“我喝这个。”卿嫣捧着茶碗微微笑。
“公子是从云罗来?”冷啸向冷青使了个眼色,腾出一个位置,热络地请他坐下。
男子也不推辞,落了座,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笑道:“正是,要去寻访一位故人。”
“哦?如果继续往东,那就进了大元国了的境内。”冷啸沉吟一下,关切地说:“正打仗呢,不安全。”
“在下正是去大元。”他笑笑,平和地说:“如今战火都在东线上,幽州这边很安全。”
“哦……”几人交换了一记眼神,嘻嘻哈哈地扯了几句大元和天烬的闲话。
“几位是从大元来吧?”不料面具男子却突然问。
桌上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这里是天烬的势力范围,暗探随处都有!卿嫣观察这人的眼神,很镇定,脸颊上的酒窝浅浅地晕开一朵笑意。
“正是。”阎晟放下酒碗,笃定地迎着他的眼神。
“我还没去过幽州呢,不知那边气候如何。”男子又问。
“我们公子有哮喘病,如果风太凉,风沙大,就不能过去。”紫衣侍从在一边接话。
“还好,今年幽州的冬天不算太冷。”阎晟温和地笑笑,略一沉吟,低声说:“不过哮喘可不能大意,幽州有很多柳树,开春之后柳絮四处飞,对公子不太好。”
“原来如此。”面具男子眼中流露出些许遗憾,侧过脸轻咳起来。
紫衣侍从赶紧拿出锦帕和碧玉鼻烟壶给他,他侧着身子,以袖掩着,深深嗅了几下,苦笑道:“这边还是太冷了,实在不适应。”
“为何不等着春暖之后再出门?”卿嫣轻声问。
“好不容易知道他的下落,若他离开了,又不知去哪里寻找。”他脸上露出几分羞赧,笑了笑。
外面响起了一连串的鞭炮声,靠窗的人都站起来,往外张望着,兴奋地议论不停。
徐大婶靠在柜台上,乐呵呵地解释,“是斗文会开始了,附近几城的才子都汇聚于此,今晚得胜者,和前几日的胜者,明日能一起进入墨砚斋里,一睹砚宝的风采。”
“公子,我们也去凑凑热闹?”穆飞飞笑着问。
“飞飞,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许雪樱用手肘碰碰她,轻轻地说。
桌上的气氛又冷了!卿嫣都不知如何圆话,许雪樱真是没有遗传到她母亲半点玲珑心思,难怪太后没有直接发话让她接掌粹银号。这是和高陵熠接触的最好机会,他是真是假,是好是歹,都得靠多接触。
“哦,原来有事……”面具男子笑着点点头,看向一直板着脸的小汗王萨雷米,“这位公子好像不中原几国的人。”
“我是珠璃国的。”萨雷米眼皮子轻抬,眼角余光傲气地瞟向他,“你们云罗是缺粮吗,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之瘦?”
桌上气氛又僵住了,几位紫衣侍从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往前走了一步,盯住了萨雷米。
“大爷,云罗以儒雅清秀为美。”卿嫣见他出言不逊,不想惹麻烦,于是小声埋怨他,“再说了,都吃得像你一样才好吗?”
萨雷米张了张嘴,又紧紧抿上,狠狠瞪了一眼面具男子,端起酒碗猛地喝了一大口。
看得出他对卿嫣有几分忍让,那眼神也是毫不遮掩的喜欢。珠璃国民风开化,萨雷米府上妻妾无数,花红柳绿,但还是在不停的四处搜寻中意的美人。若不是阎晟在此,卿嫣毫不怀疑萨雷米能用眼神把她戳两个洞。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卿嫣双手撑着下巴,好奇地看他。
“在下姓高陵,单名一个熠字。”他抬眸看来,颊上酒窝深绽。
温醇的声音落下,桌上第三次安静下来。他不是一直卧病在床吗?泠涧亲手为他诊治调养过两年,不可能有误。所以阎晟
平常没怎么注意过他,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里!
“您就是和王?”冷啸先开口了。
“正是在下,”他温和地笑笑,“在下二十多年第一回出远门,以前最远只到过云城外的渚河,真是惭愧,让大家见笑了。”
“哼,和王居然二十多年闭门不出,还真是罕见,莫不是脸见不得人?或者你们云罗男人都胆小怕事,不敢出门?”萨雷米把酒碗一丢,忍不住地讽刺。
几位紫衣侍从脸色又变了,高陵熠挥挥手,拦住了围过来的几人,略略犹豫,把面具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