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大爷走出了长清斋,四处望望,拐过六渡街钻进小巷,向一锦衣公子走去,走近后朝他行了一礼:“王爷您料事如神,岳小哥果真是要找我问询的,草民都按照您的吩咐说了。”
安郡王点头:“做的好……本王该对你有所嘉奖,你可要回太医署,本王可以……”
“王爷,草民更爱这自由生活。”
“那行……”安郡王想了一想,放虎归山却觉不放心,“你就不好奇,本王为什么要设计岳澜?”
一句疑问都没有,不合常规啊。
“很显然啊,王爷你想要他跟太妃见面。”陈二大爷自豪道,“这草民未必还看不出来?”
“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想要他们见面?”他试探道,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你们皇家的事儿我不问不是应该的吗,我还没活够呢,不过么,岳小哥那点心思我清楚,他想给王妃治病,是要讨好你们,救活他那纸鸢行业,你么……该不会是给太妃引荐未来的‘儿媳’吧,这拐弯抹角的……”
“呸呸呸……”安郡王被他说的没了脾气。
但由此看来,这人倒没什么可惧,他摇摇头转了话题:“话说,你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太医署啊?”
陈二大爷听了此话,忽然火冒三丈:“那是我自己愿意离开的么,他们老说我不按传统的方子开药,我是被赶出来的好么,哎……算了,往事不堪回首,现在我倒觉得这日子过得不错。”
安郡王露出鄙夷的目光:被赶走的,您可真能耐。
他甩甩袖子:“那本王就不打扰了,莫跟人说见过本王啊。”
小巷归于平静,长清斋内,孟寻从楼上下来,糊里糊涂地走到岳澜身边:“是陈二大爷嘴瓢了还是我耳朵出毛病了,他怎么说,孝心可嘉,大师哥你找着你爹娘啦?”
岳澜的手一顿,向门外看去。
目光透过那半掩的门,依稀能看见门外来来往往的人,若走马观花的影。
他静静伫立了会儿,侧目笑道:“你听错了吧。”
过了片刻,又道:“等我们做出了合适的纸鸢,阿寻,要拜托你往京师送一趟。”
“没问题啊。”孟寻义不容辞,“跑腿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民间多奇人,不想,给太妃提出经常放纸鸢建议的也有一些,更有将纸鸢提早敬献过去的,但因有人存心,那些纸鸢全都以太妃不喜欢而被拒绝。
过了一阵儿,这寻医俨然成了“寻纸鸢”,潍远县的百姓们又看到了希望,陈升鸿率先要敬献,但被他二大爷阻了,二大爷撒泼打滚不许他去,他也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毛病,念在是长辈的份儿上,也只好听了话。
但仍不死心,又跑去杨家,正好杨派才开始,正是个表现的机会。
可沈芊芊这时一门心思担忧着杨连祁,没心情管这些,他说得多了,沈芊芊恨不得要抹眼泪。
他最后来到了长清斋。
长清斋倒是正在准备,他放了心,郑重对他们道:“潍远县的纸鸢坊……不,天下的纸鸢艺人们,能不能还有前途,就看你们这个纸鸢了,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啊!”
这话叫骆长清手抖了一抖。
岳澜放下手中裁刀,向她笑笑,走到陈升鸿面前:“放心,我们肯定能成功。”
陈升鸿投来赞许的目光:“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自信。”
他走后,骆长清忧心起来:“可我们并不知太妃喜好,我不敢自信。”
岳澜扭过脸去:“没事。”说完后低着头,静默了片刻,忽道,“你觉得……太妃过得怎样?”
“养尊处优,享尽繁华,无悲无喜,一生在既定的路线上走,不好也不坏。”骆长清回道,“独宠一世定是虚话,若真独宠,王府怎会有妾室,即便如此,太妃还要做出正室的大度来,如此才能换个相敬如宾,给外人留个贤德的佳话,这非寻常人能忍得了,可是,要这个贤德之名,又有何用呢,日子是自己的啊?”
岳澜道:“听上去,你很是不喜这样的生活啊。”
“不喜,自然了,我也做不了。”
岳澜抚抚她额前的发:“还好还好,若是你喜欢,我岂不是要痛恨自己没有生在帝王家了。”
她攥着他的手:“你若生在帝王家,我哪有机会遇见你?”
“也不一定遇不到啊,戏本里多得是这种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