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欠他许多。”
“会偿还好的。”她说。
许栀知道他所指,她缓缓站起来,看着幕上的影子宽慰道:“你是个医术高明的人,医他人之疾病,自当也该关照自身之疼痛。昨日之种种皆已过去,你有一辈子的时间重新来过。”
李贤摸了摸自己袖中那块不大不小的圆状金片,她总能在他陷入过去的悲哀时,不动声色地拉他一把,将他从泥泞的恐慌中拽出来。
他看着她,纵然无数坚冰林立,好像冬日也没有那样寒冷。
寒冷的空气在邯郸一寸不散。
龙台宫前聚集了大批的朝臣,一大早就乱糟糟地开始吵闹。他们的商论大多都是围绕前线要紧的战事而展开。
众臣冒雪而来,已立在阶下说了好些时间,等到罄音传来,刚回朝的丞相郭开才姗姗来迟。
“当年长平邯郸之战,我军力克秦,无外是有上将军与武安君。让赵葱、颜聚代武安君与司马尚实乃蠢货之所想!”说话的是赵国宗室公子,赵迁之王叔,平阳君赵立。
赵立言有所指,郭开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将板笏随意拿着,一幅欠揍的模样,“平阳君啊,你此言难道是说宗室之公子皆是蠢才?”
赵立被讽,怒目而视,“郭开你这奸臣,你住口!别以为你借口去咸阳出使干了什么勾当,我们无人知晓。”
“呵呵,那你说,我去秦干什么了?你别忘了,我出使乃是大王首肯,更是武安君所力赞。”郭开又斜眼瞧他,“此番平阳君空口无凭地诬陷我,像极了一条随意咬人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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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武安君所力赞?分明是郭开自己与秦人作的交易,这才嫁祸给武安君才是。
赵立简直要被气疯了,扬手要打人,此地那是龙台宫,这等行为乃是大不敬,簇拥上来的朝臣牢牢地拉住了赵立,好一会儿才给劝住。
郭开正疑惑他的消息是怎么走漏了,自己回朝的第一天就被召进了宫中,好在他反应机敏,很快又打消了赵迁心中那微弱的怀疑。
赵国以火德为主,木德为辅,故而大殿之上的袍服则多以七分红色,三分蓝色为主,远远看过去如同绛红深蓝的绸带。
文臣在互斗,武将又临换将。
顿弱于楼阁中知晓今日龙台宫所发生的一切后,不免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郭开贪恋权势,又极其自负,果然能凭借一己之力搅浑赵国朝堂。
韩仓亲自持节赶往了前线大营,他到营中之时,军中已点了火把。
他此来是要为赵王除掉一个人。
火龙如长蛇蜿蜒于山谷之间。
白日的一场大战平息不宁,焦土还冒着白气,太多的士兵又则损在白天的固守之战。
李牧沉吟着吩咐:作合围佯攻,吸引左右两翼秦军入计反包抄,实则赵之轻骑突出队伍,以应万变之机,直入中军断斩秦军之布局。
王翦行令果然也老辣,他根本就没有上当,以计而行,缓动而应,令赵军铁骑无军可冲散。
一场鏖战,两军皆有伤亡,休战息鼓,以奋力作明日之战。
“先生,将军尚在议事,恐要过一阵才能见您。”文官吏客气地让张良侧营稍坐,战国之时对于白袍士子非常尊崇,战争之备,得大才谋士指点,若士人负鬼才之能,方有扭转乾坤之效。
“有劳。”张良也不慌,就是被这冬风吹得有几分身僵,他见赵军之中,竟如此疲敝,纵然此时拒秦,依照战备之资,秦国军备充沛,论内政修和,赵国更不能及,纵然武安君尚在,灭赵也不过一年而已。
一个时辰前,昏暗的主帐之中,几位主将一一看过赵立的书信后,才知为何这些时日的军需粮草还没有到。
原来是以此作要挟,逼迫李牧交出兵符。
帛书焚灭后,徒留寂静。
司马尚在沉默中率先开口,他腰系一轮大斧,怒气冲冲地把刀拍在桌上。
“将军!他们临阵换将不是因为战事,而是国政中有奸恶之徒!”
“我司马尚一生追随将军,愿死与将军同!”
“杨岳愿与将军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