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禾抬手将被风吹到前面来的束发绸带拂到身后,轻缓地摇了摇头。
紫苏与侍女对视了一眼,随即以一种不认同且疑惑的眼神望向垂至地面的广袖和后面有好长一截都拖在地面上的裙摆都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的安小禾,“我想错了?我哪里想错了啊?”
侍女亦一脸不赞同地望向安小禾,她也觉得紫苏没有想错。
左手抬起来轻轻地搭在紫苏的肩膀,安小禾微敛着眼睑看着她身后在枝头盛放的木芙蓉,“天子不是听信了他的话,而是在知道了如今京中的情况后,下定决心要逼着斐年和陆小侯爷在一个月之内破案,抓住凶手。”
“噢,”紫苏和侍女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紫苏眉头紧皱,那双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双眸微敛着注视着安小禾,非常担心和发愁的道:“那将军和陆小侯爷要是在一个月之内没有让案子水落石出,将那个可恶的凶手抓住,他们立下的军令状岂不是就要生效?”
安小禾小弧度地点了一下头,随即锁紧眉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紫苏满脸愁容,不再言语。
侍女往前走了半步,担忧的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安小禾没有作答,左手微微握住右手的指尖放在小腹前,略微低着头,缓缓地朝前走着。
“夫人……”侍女看到安小禾神色有些恍惚,忍不住轻声呼唤。
紫苏拉住侍女的手臂,然后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侍女眨了眨眼睛,随即将张开的两片嘴唇缓缓地合在一起。
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紫苏和侍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转过身,看到那个身着大红色武官服饰、左手握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正从不远处的长廊阔步而来的男人,齐声道:“将军回来了。”
安小禾听到二人的声音,立即停下脚步,并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来。
望着那个直奔她而来的俊朗男子,安小禾眸子闪动了一下,随即小跑着迎上去,“斐年。”
“小禾,你……”与安小禾面对面站在一处,顾斐年的左手松开了剑柄,和右手一起轻轻地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她锁紧在一起的眉头,以及那双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瞳里面有着化不开的忧色,他轻叹了一口气,“你已经知道我和陆小侯爷在天子面前立下军令状的事情了?”
安小禾点了点头,鬓边金钗垂落的几串珠子轻微地晃动了几下,然后交织碰撞在一起,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紫苏朝侍女使了使眼色,两人一起走到更远处去站着。
顾斐年松开安小禾的双手,表面覆盖着一层茧子的双手温柔地捧着她水嫩光滑的脸蛋,让她微微仰起头,凝视着那双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模样的眼睛,笑着宽慰道:“你不必担心,军令状立下了又如何,反正不会生效。我和陆小侯爷一定可以在一个月之内将案子查得水落石出,揪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他的语气是那样笃定和自信,让安小禾很难不相信他是真的能够做到。
但他微蹙的眉头,眼中似有若无的焦虑,以及那即便在笑却扬不起来的嘴角,都让她马上意识到,他说的话只是在宽她的心罢了。
不过,她选择看破不说破。既然他不想让她担心,那她就不再露出担心的表情,这样他在查案的时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安小禾想到这,缓缓往后退了一步,让脸颊脱离顾斐年的双手,接着在他略带疑惑的目光中,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伸出了双臂,抱住那大约只有二尺六的腰身,再侧着身子,将一边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斐年,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到。”
顾斐年双手抬起来轻轻地放在安小禾纤细童鞋的后背上,再将光滑的下颌抵在她的头顶。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安小禾突然轻声问:“斐年,你还在调查驸马吗?”
“嗯。”顾斐年低垂着眸子,温柔地注视着怀中这个他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女子,“虽然没有查出什么,但我始终觉得他与案子有关。”
“那你也许可以去查一查那个侧夫人。”安小禾思索了片刻,轻声提议道。
“查她?”顾斐年微抬眉头,安小禾这么说,必然是有什么依据。
“前段时间,我去公主府探望又被气病的义母,察觉到她应该不是驸马的外室,他们二人极有可能是合作关系。”
“而且,我发现他们似乎想将义母困在公主府,那个女人还蓄意接近义母,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前段时间见顾斐年已经被案子弄得焦头烂额,安小禾就没有将公主府的情况说给他听。
如今听他说仍在调查驸马,只是没有查出什么来,她觉得去调查那个女子也许会有收获,这才决定将驸马和那个女子可疑的地方说出来。
“是可以查一查她。”顾斐年放开安小禾,左手顺势握着剑柄,从她的身旁过去,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停下来转过身,微敛着漆黑的剑眉对安小禾道。
安小禾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将军府的大门口,已经换下官服的顾斐年,如今乌黑如绸的长发仅用一条白色的锦带尽数束在头顶,着一身藕荷色流云纹的广袖锦袍,腰间仍旧悬挂着佩剑,脚上是用白色锦锻做成的长靴,他右手拿着马鞭轻轻地敲打着左手的手心,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一名年轻的侍卫牵着他的马从左边走过来。
“将军,我不用跟着去吗?”眼看着侍卫牵着马越走越近,站在顾斐年身后的童二突然缓缓出声。
顾斐年回过头看着身姿挺拔的童二,拿着马鞭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童二,我要去的地方不需要你陪同,你就留在府里吧。”
“是。”既然顾斐年都这样明说了,童二纵然再想跟着去,也只有留在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