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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仔细看去,竟真的看到一对做得极好的磨喝乐,那磨喝乐中女娃着红色团花纹小袄,脸圆圆的,梳着双环髻,发髻上还戴着米粒大的小珠花。而旁边的男娃穿藏蓝色小袄,捧着本书又配着剑。旁的男娃都是只捧书或是只佩剑,唯独这个男娃很是特别。
她看得出神,却没注意到,有个高大的人影已经悄然站到了她身后。
樊星看到了,她也已经被青坞和红螺提醒过,沈先生就是君上,让她要万分的恭敬和小心。所以当她看到沈先生出现的时候,立刻吓得腿软,进而马上想提醒自家娘子,她等的君上来了,但是君上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顿时立刻就闭上了嘴,只当自己不存在了,悄然退远了一些。
赵翊见昭宁认真地看着磨喝乐,也没有打扰她,只是笑着看她,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可是昭宁却看得实在是认真,也选了很久,正要问老者这对磨喝乐多少钱,突然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心下一惊,猛然回头,却是迎着灿灿的雪后日光,才发现方才寻觅不得的师父,正带着和煦的笑容站在她身后,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日光和雪光交相辉映落在他的肩上,背后是落满雪挂满红灯笼的观音桥庙街,他身着涧石蓝的布衣,比她高了许多,面容英俊,鼻梁高挺,仿佛披着光而来。却开口道:“当真是傻了,半天都不能察觉,可见不能一人在外行走。”
其实这一段时日不见,而师父又突然变成了大帝,昭宁对师父又有了陌生感,昨晚一想到自己又要去见崇拜已久的庆熙大帝,就觉得有些紧张。可被师父这样一个打断,她顿时什么紧张感也忘了:“师父,您怎的突然在背后吓我!”
且既然师父来了,樊星怎么也不提醒自己呢。她又看向旁边的樊星,樊星则立刻把目光移向一旁。心道:娘子啊,是君上不让我讲啊,那是皇命啊,我敢不从吗!
赵翊走到她身侧道:“不是突然出现,是在旁边看你许久了,只是你看这些磨喝乐出神,没看到我罢了。”
有吗?昭宁心想她方才左看右看的时候,也没看到师父啊。
而且师父就这样出现安全吗?她也没看到师父后面跟着护卫小厮什么的。他可是君上啊!他的安危可是国之重事,虽是有很多人敬仰他,但想杀他的人,恐怕也是多如牛毛。
她左右看看,只见果然无人跟随,极小声地问他:“师父,您怎的也不带一两个护卫,如此鱼龙混杂之处,若是有歹人该如何是好?”
赵翊却一笑:“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他周围少说埋伏了八百禁卫军,现在昭宁只看到街市的热闹,但她却不知道,他们身边跟随的行人,街上的贩夫走卒,酒楼中的客人,皆可能是禁军假扮。一旦有异动,禁军当即便会出现将他团团护住,随即整条街都会被封锁。
既然师父说没有危险,昭宁自然是相信他。
师父来了,昭宁也高兴起来,让师父也看这些磨喝乐:“师父您看看可有喜欢的,若是喜欢,我买了送您!”
昭宁说完,只见师父果然目光低垂,如她所说看向那些泥偶。这些惟妙惟肖的小东西落入他的眼帘中,他看得很认真,伸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这些磨喝乐上轻轻划过。街上仍然熙熙攘攘,红灯笼将雪景衬出冬节的喜气,而他几乎与这样凡尘的背景融为一体。
不知道为什么,昭宁看到这样的场景时,竟有种非常奇特的感觉。
明明是集天下权势于身的皇帝,却仿若寻常,同她一起在集市上看这些小孩玩意儿,而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却都不知,他便是那位他们崇敬的大帝。这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可师父近在咫尺,又的确是真的。
此时,赵翊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娃娃身上:“就这个吧!”
昭宁一看,师父选的正好是自己方才看的那对,且指的是那只穿着红色团花纹小袄的女娃,梳着双环髻,发髻上戴着两只米粒大的小珠花。
她心里犯嘀咕,师父怎的选个女娃,他不应该选女娃旁边的那个男娃吗?而且正好与他相似,又是书又是剑的,文武双全。
她正想着提醒师父,却见师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娃娃,然后笑了笑,然后将女娃娃递给老者:“劳烦了,我就要这个。”
昭宁看着他这番动作,突然想起,她今天也是梳的双环髻,戴的两朵小珠花,穿的衣裳虽不是红色,却是浅茜色。而且她再仔细一看,那女娃娃眼睛圆圆的,好像跟她长得还有些像,难道师父是因这女娃与她长得有些像,才选了的吗……
不知为何,昭宁脸一红。
然后她心想,定是她想多了。师父大概只是觉得这个磨喝乐有趣罢了!
老者接了赵翊递过去的女娃娃,却道:“两位,咱们这磨喝乐啊,只卖一双,不卖单个的!”
昭宁便将另一个男娃也递了上去道:“便是这一对吧,您替我装起来!”
老者他拿出一只竹制的小篮子,将两只方才昭宁指的磨喝乐小心地放进小篮子中,再递给昭宁道,“娘子,一对十文钱。”
昭宁将钱付了,才将装着磨喝乐的提篮给师父道:“师父,送您!”
赵翊接了她递过来的磨喝乐看了看,笑道:“今日突然送我东西,可是有事想求我?”
昭宁突然被他说中了想法,顿时又有些脸热。她的确有事相求,可她曾在师父面前说过,除了找阿七一事,其他事是绝不会找他帮忙的,居然这么快就出尔反尔,实在是过分。毕竟师父已经帮了她这么多,母亲的药,父亲的事,哪样不是他解决了,她竟然还要求师父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