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上下游河道边都是石沙,河底淤泥是黑褐色的,正常来说,若是水流大一些,那些浮在水面上的枯枝落叶都随着河水席卷往下流,堆在堤坝上,等开坝时被汹涌的河水卷入大海。而南河决堤地方,黑褐色泥淖里混杂着大量枯枝落叶,还有黄泥,”
虽然河水决堤时将四周都冲刷了一遍,但黄泥很黏,石块树枝上还是有残留。
“我们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却不想是恶意谋害。”谢惓垂下眼睑,垂在膝盖上的指尖轻轻颤抖。
程慈也沉默了。
他们都只是未及冠少年,少年心性,第一次直面如此残忍的事,心绪波荡可想而知。
“那你为何……”静默许久,谢惓重新望向程慈。
“来齐云县吗?”程慈问。
“嗯?”
“昨日得出这个猜测后,我本想去寻你,但谢翊说你不在知州府,你也知道这个猜测一旦说出来,要震动多少人,一旦被幕后之人发现,我们几人或许连南州都出不去。”
程慈只是想活得自由纯粹,不代表他真的傻。
“所以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来齐云县,”谢惓平静问。
“额……你知道我这个人广结善缘,这几日和南州商贾交流甚多,他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程慈低头抠手指,磕磕绊绊说,“一位茶商告诉我说,章昀和齐云县的县令有些恩怨,我又喜欢联想,时常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连在一起,所以……”
“所以你怀疑那南河决堤的事是齐云县县令搞的?”
“之前只是怀疑,昨夜我蹲了一个时辰墙角,基本肯定就是他了。”
想到昨晚听到的话,程慈神情多了些厌恶,
第62章第62章
昨夜谢惓并没有听到书房内两人全部交谈,察觉到程慈厌恶的情绪,谢惓虽然不知道书房内两人交谈具体内容,但是不难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他为什么要故意使南河决堤?”
程慈揉了揉脸,“书房里应该是齐云县县令林升山和他府上管事,两人说话谨慎晦涩,许多地方都闪烁其词,用‘那件事’代替,我也只模模糊糊有个念头。”
天色青灰渐退,远方两座青黛色的山峦现出清晰的轮廓,金橘色光芒刺破苍穹,灰墙黑瓦蒙上浅金色光辉,
齐云县不是久留之地,谢惓和程慈将齐云县绕了一圈,摸清情况就离开了。
竹林簌簌,马蹄阵阵,溅起地上水花,快到南州内城时,谢惓放慢速度,侧头看程慈,神情肃然。
“回去后,齐云县的事我去找四殿下他们协商,你现在先不要卷进这件事,晚上我们再说。”
程慈点头,他不想搅进朝中事情,齐云县的事他掺和进去没什么好处,反倒会引来各方注意,倒不如隐身在后,打探什么消息也方便许多。
“好,”
两人到知州府门口就分开了,
谢惓要去找四皇子和谢翊禀报这次探查齐云县的消息,
“殿下和谢大人在否?”谢惓询问书房门口护卫。
护卫拱手回,“正和几位大人议事。”
“是谢惓回来了吗?进来吧。”
书房传出四皇子特有的哑得过分的声音。
这段每个人都忙,也很累,四皇子从没感受过一早到晚奔波在外,睡得比犬晚,起得比鸡早,事事都需要自己操心的生活,前两日在外面晕过去,徐大夫诊治过后,说他阴阳失调,内火旺盛。
病状也表现明显,嘴唇起泡,嗓子完全哑了。
护卫为谢惓推开门,书房里,四皇子,谢翊还有知州府几位身着官袍的官员正在商量赈灾粮的事,
“房屋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只能等百姓有银钱再自己重建,目前是先想办法将那些被毁的田地里的水排掉,再让司农寺官员来研究被水漫过的田地适合种植什么农作物,让百姓有点盼头,”
不到十日,四殿下成长速度惊人,若是谢致远和冶王瞧见,不知道后不后悔这次的安排。
谢惓垂眸,站到一侧,等四皇子和海大人一一将事情都安排好。
几位官员走后,四皇子才扭头看谢惓。
“怎么样,查出什么没?”书房只剩下谢惓、谢翊和四皇子。
三人利益相连,没有那么多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