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伸出来的一双手捂住程慈口鼻,强制将他拉进一侧深巷里,程慈眼神一冷,握住马鞭,
“是我,”
深巷幽静,长满深绿青苔,砖与砖之间长满野草,昨夜进来太晚,今日一看,谢惓才发现,齐云县竟然没有遭遇洪水,城外被洪水冲毁了,而城内竟然毫发无损,只是有些脏乱。
“谢惓!你怎么在这里?”
程慈转身,见真的是谢惓,放下马鞭,震惊询问。
“这话是我问你吧,你喜欢半夜不睡觉,蹲人家墙角啊?”
谢惓好笑望着神情陡然僵住的程慈,拍了拍他短衫上沾上的杂草。
“别乱说话,把我当什么人了。”
程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走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待会被人发现就完蛋了,双手难敌几百人。”
谢惓跟着程慈七拐八拐,走进一家不起眼的宅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
护卫给程慈和谢惓端来的水,两人边洗脸边交流。
“你前面。”
“嗯?你在我前面?你昨晚看到我了?”程慈放下脸帕,脸上黑黝黝的东西抹掉一半,脸上一块白,一块黑的,瞪大眼睛,像只小野猫似的。
“嗯,怕我们两撞见,打起来惊动书房里那两人,就去外面为你放哨。”
谢惓似笑非笑地望着程慈,程慈又被一种心虚感笼罩。
“我们俩还真是有缘,”程慈干笑,“不是有句话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我们俩这是很多点通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你嘴里听到一句真话,”谢惓放下脸帕,神情无奈,
护卫端来朝食,两人到膳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就喜欢四处折腾,不管什么事都喜欢探究到底。”程慈看谢惓,眉头轻皱,神情纠结,
谢惓望着他,等他说话。
程慈吐出一口气,道,“我昨日围着南河转了几圈,发现南河决堤也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哒——”
“什么意思?!”
谢惓错愕望向程慈,手里汤勺骤然落下,碗里的汤溅出,洒得四处都是,跳落他手背上,烫得他往后缩了一下,程慈连忙拿起手帕给他擦了擦。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我猜想错误,还是真的有问题。当然昨夜蹲了半宿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墙角,有些想法得到了证实,有些却还是罩在迷雾里。”
南州水患不管是对朝廷还是来赈灾的谢惓他们而言,都觉得是意外,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毕竟每年清明前后,许多州县都会因为河水泛滥决堤,这次他们也都认为南河决堤是天灾。
而现在,有人说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这……”谢惓震惊到无话可说,寒意从脊梁骨蔓延,很快遍布全身。
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南州及附近州县几十万人何其无辜。
“我这几日混进当地商贾圈子。不少人聊起南州水患,有人说南河决堤前,南州降雨和往年差不多,并没有下暴雨,南河也没有变动,知州提前让人开堤坝,引河水入海,这水患发生得太诡异了,”
“也因着和往年并无什么不同,百姓才会毫无准备。”
临海、临河生活的百姓都总结出一套生活准则,若是遇到大雨年份,河水上涨,临江临海的百姓都会举家迁移到地势较高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等水势平稳了再回家。
南州百姓也不例外,但是这些年南河治理和海水倒流一直是每任知州重中之重的任务,南州并没有发生过较大的水患。
“你知道南河决堤是从哪里开始的吗?”程慈脸上浮现一种讥讽的神情,说话语气不同以往,冷得尖锐。
“两山夹道,河道较窄之地?”谢惓一字一顿,呼吸从肺腑挤出,胸腔痛得他发颤。
“昨日我无事,和一位懂些药理的老大爷进山看他种的药材,途径南河,沿河走了一圈,发现南河决堤的地方在南山南和南山北之间狭道,”程慈下巴一扬,谢惓顺着他视线的地方看去,青灰色天穹之下,两座高山直插云巅,威严矗立。
谢惓这才发现,齐云县的这两座高山和南河上游的南山南、南山北那两座山极其相似。
“虽然那里已经被毁得看不出河流的样子,只是一摊烂泥淖,但有些事只要做过,总会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