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记住了。”
“那边府上送来的东西,都放好了,千万不能让无关的人看到。”言恩浓在铺好的床边坐下,姿态慵懒,扶着额头道,“我累了,你们也出去歇着吧。”
两名丫鬟朝她福了福身,就去外间了。
等她们走了,言恩浓却没躺下,反而是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封信,这是淮阳侯府的家丁不远万里秘密送进京的家书。她摊开家书,沉着脸看完之后,眉头微蹙。
这两日来,燕驿里多了很多从举国各地赶来的秀女,那些生面孔一个赛一个的青春妍丽,而且家世背景都大有来头。但言恩浓仍有信心能在她们之中拔得头筹,因此她也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她此刻皱眉,可不是为了她们。
家书的第一行写道:
“为父已经下了决心,沈家——”
将这封家书颠来倒去地看了好几遍,言恩浓下床走至梳妆台,取下琉璃灯的灯罩子,借着烛火把这封写明了阅后即焚的家书给点了。
她定定地看着纸张化成灰末,在灰末都燃尽后,才将灯罩子重新盖上。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即便生在锦绣富贵乡,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她早就看透了,早在她替一大家子人踏上赴京的路,她就知道她没有回头路可走。
她是言家的嫡长女,身份尊贵,自幼集家中的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因此她注定这辈子要为言家而活。有时候她会在心里偷偷地羡慕她的庶弟庶妹,没有人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在北疆,就像是狂奔的马,高飞的鸟儿,而她呢,曾自以为是能盘踞在天边的苍鹰,如今却要屈身做一只金丝雀,乖乖地飞进奢华的樊笼。
但她不能委屈,不能叫苦,要为了远在北疆的家人奋力一搏,要活得不像她自己。其实有时候她也真想不明白,北疆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她的家人都不愿意待在北疆呢?那里抬头就是苍天,脚下是可供万马奔腾的茫茫大地,那里的空气冷冽而自由,即便不似京中这般繁荣,但天高皇帝远,春草年年绿。
言家人总说他们的祖籍在京城,但于她而言,北疆是她永远的故土。
在永嘉长公主府时,她在顾红秩面前说她想进宫做娘娘,这句话,其实不是她的真心话。
但真不真心,已经无所谓了。
她父亲淮阳侯说言家必须要回京,那言家就得回来,她是言家女,得帮着言家。她的哥哥死了,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等言家回了京,还要和人算呢。
如果她不进宫做娘娘,言家和谁算去?
“小姐——”
外间的丫鬟喊了一声,言恩浓起身,掀开了帘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