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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第1页）

殿下，有我开的药方，顾公爷身上的毒不会有大碍，但顾三小姐体内的毒，却着实棘手。”

说话的人是一个看着邋里邋遢的老头，穿着一身破旧不堪洗得都掉色了的灰袍子，其貌不扬，甚至长的有些贼眉鼠眼，但站在这里的人却都要高看他一眼。

他就是名满天下的神医谷谷主柳芳宗，曾传授过褚栖月三年医术。整个大周没有人比他的医术更高明，即便把太医院的镇院之宝戚掌院算上也是如此。

如果有一种毒就连他也说棘手，那请别人来就更没指望了

？？褚栖月的面色不变，眼里没有慌乱。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他早有预料。

昨日柳芳宗给顾红秩把完脉之后，就对他说情况不妙，但具体如何要等顾红秩把他开的药喝了，今日再诊脉一次之后才能说得详细准确。也就是说他昨日开的药不是给顾红秩解毒的，而是为了诊脉用来试毒的，但他保证这药不会伤到顾红秩的身子，褚栖月才同意给顾红秩喝。

“柳谷主，不管怎样棘手，她都必须好好活着。她是即将与我成婚的燕王妃，也是我的命。”褚栖月顿了顿，就用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般，不急不慢地说，“只要能有解毒的办法，不管是什么药，不管那药长在天涯还是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去把药给你找来。”

柳芳宗已经是古稀之年，全仗着不同常人的强健体质，和多年来的精心保养，现在才仍旧能云游天下为行医济世。

他这一辈子走过太多路，见过太多人，看惯了悲欢离合，又在病榻前看腻了人心难测，无论是久病床前无孝子，还是夫妻情分走到尽头时的相看两厌，亦或是情意被病痛消磨干净后的心生怨怼，都不会再在他心头掀起涟漪，但褚栖月说的这番话，却让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燕王殿下，你这么说，要是我救不了顾三小姐，那我都没脸见人了。”柳芳宗看着褚栖月脸上坚定不移的神色，又是一顿，“殿下说不论如何都愿意救顾三小姐，是真的不论如何吗？”

“是。”

褚栖月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

现在就算是穷尽他的心血做药引，他都舍得。

他的不论如何，就是不论如何，只要她活着。

“解铃还须系铃人。”柳芳宗捋着胡子，意味深长，“现在别的都好说，就是缺一味克制毒性的药，但这种药材只在西凉生长，和七日绝所需的解药无名草类似。我们要找的是无名草的变株，比无名草还要稀有，一百株无名草中只有一株能用。殿下现在就算能派人去西凉，去找解药也犹如在海底寻针。但给顾三小姐下毒的人手中，未必没有现成的解药。”

？褚栖月何等聪明通透，听到这里已经都明白了。

“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弄到解药？”原本一直沉默的钟渡音开口。

柳芳宗看向她，和颜悦色道，“如果这毒不在顾三小姐体内，不用尽快解毒以免伤了她的五脏六腑，那倒也不急于一时。找几十个药农在西凉的荒郊野岭找上十年，倒也不是找不到。”

钟渡音沉眸，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她真是巴不得手刃了那些祸害，这么阴损的招也用，这是完全没想给子孙后代积德，大概是连绝后的准备都做好了。

“殿下，我是医者，只管治病救人的事，至于别的到底该如何，我帮不上忙，也不掺和。这段时日我会一直留在王府，公爷和三小姐我都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病人，凡是我能尽力的，必然不会疏忽大意。殿下这边若是有信了，就让人来我的屋子告诉我一声。”

柳芳宗说完便走了。

钟渡音把门关上，随即转过身看着褚栖月，“殿下，你要和沈家做交易，住在云起楼的那女子能用的上。”

褚栖月沉默了一瞬，“我以为你会劝我不要感情用事。”

闻言，钟渡音却是少见的莞尔一笑，常年冷硬的脸上竟是流露出几分温柔，“殿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人若是什么都能舍弃，那或许能成大事，可却不是我要跟随的主子。”

说着，她又轻声道，“况且顾三小姐是您认定要相伴一生的人，太后娘娘在九泉之下知道您能找到这么一个人，也会高兴。您得和她好好过，白头偕老，才不枉相爱一场。”

褚栖月低头笑了笑，“是啊，唯有白头偕老，才不负相爱一场。”

钟渡音看着他，顿住一会儿，又道，“该怎么处置佩雪？”

即便她早有准备，一直提防着桑落和对方带来的人，但最后还是中了计。虽然佩雪做的毫无痕迹，但她还是轻敌了。她不够留意佩雪，才让佩雪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地捣鬼。

她只要一想到半面夜叉差一点就把顾三小姐带进了有人埋伏的假山中，她就一阵后怕。若是顾三小姐真死在半面夜叉手里，那殿下必将痛不欲生，而她的疏忽也等于断送了殿下一生的幸福。

虽然褚栖月对她说，这不怪她，任谁都想不到自己的面容还可以被别人盗取，但她却于心难安。

她总是想着，就差那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临终托付，毁了娘娘心心念念的燕王殿下的终生幸福。

褚栖月看向她，见她神情沉重，就知道她还没有释怀。

寻梅轩的事他是真不怪她，因为本来就没有可以怪她的地方，他自诩算无遗漏不还是被算计进去了，这世上就没有永远聪明绝顶的人。

“她会易容术，倒是有点绝活。”褚栖月冷笑一声道，“而且嘴也很硬，无论如何都不开口，桑落自己背信弃义，倒是得了个忠仆。”

桑落已经都交代了。当年佩雪被卖进灯芯坊的一家低等青楼，佩雪想要逃走却被龟奴们抓了回去，当时她刚好从恩客的府中回来。

她是觉得这小女孩的眼神挺有意思，看着是个能狠得下心的，才开口收留佩雪，以便日后身边有个能为她做事，让佩雪免于被那些龟奴折磨致死。佩雪因为感念她的恩情，对她忠心耿耿，又主动告诉她，自己会易容术的事，这让桑落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