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劝她莫冲动,莫伤人,其实她从来都只是反击。
宋芸抑扬顿挫,一字不少,读了许久才将书信读完,她端起茶盏连喝几口,然后手腕一翻,茶汤连带茶叶子悉数泼在书信上。
“小姐,你——这可是我儿留下的手迹啊!”
黄管家面上慌乱,眼里却稳得很。
宋芸看也未看他一眼,拿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手指。
“真是了不得,怪我怪我,竟毁了这般重要的东西。虎子,快,拿了这些信件去灶房烤干,千万别烤坏了!”
“是!”
虎子应了声,金刚爪似地胡乱抓起书信揉作一团,走到门口正碰见银月来,将信件交到她手里,小声叮嘱务必要烧干净,否则于大小姐的名声不利。
这活儿真是找对了人,银月接过了边走边撕,等走到灶房,将一堆碎片哗啦扔到灶膛里,亲眼看一团浓烟起,将那些已湿了的纸片烧了个干净。
银月又端了新的茶水送往前厅,宋芸满意地呷了一口,还催请宋文暄。
“大哥,喝茶呀,虽说比不上府里头的茶叶,好歹能润润口。”
宋文暄哼了声,这贱种当真是目无尊长,胆大妄为。
“小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天材也算个翩翩少年郎,你同他已私定终身,他死了,你当替他尽孝道,好好地赡养黄管家夫妇才对,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咱们宋家从来都是信义持家,你这么做,爹也不会同意的。”
“大哥长得挺像个人,怎么不说人话?私定终身在何日何时何地?你们空口白牙就要把我摁到污泥里,可曾想过兔子急了也咬人?”
宋芸收起笑脸,冷冰冰地扫视着宋文暄和黄管家。
“什么叫空口白牙摁你到污泥里?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宋文暄猛地一拍桌子,“永福,你是否亲眼见过天材与小妹幽会?”
他这么一拍,震出了一直隐在梁柱的一个小子。
宋芸定睛一瞧,正是那日捡了性命的精瘦机灵的小子,果然当狗当惯了的,再当不了人。
永福迫于宋文暄的怒喝,抖索着身子跪倒,“大少爷,奴才见、见过……”
“见过什么?”宋文暄得意地高了声调。
“奴才见过小姐跟黄家小哥夜会,牵手游园,后来还共处一室……”
“胡乱放屁的狗东西!”
虎子上前一脚踢翻了永福,“老子拧掉你的狗头。”
虎子力大如牛,弯腰薅起永福,高高举起,然后掷出前厅。
永福被砸在地上滚了几滚,嘴里哎哟哎哟嚎叫,约莫肋骨也跌断几根。
“虎子,不要伤他。”
宋芸拦得略晚了些,虎子忍住了没再动手,仍立到她跟前儿。
黄管家此时早息声了,见眼前情形,想到永福说过这位小姐杀人如麻,不禁也有些怕了。
但宋文暄丝毫不退缩,他冷笑着开口:“你可真是不服管教的贱种,苛待奴才,目中无人,难道你还想打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