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声“小妹”喊出来,宋芸立刻笑眯眯地回了句“大哥”。
宋文暄心里骂了句贱种,慢悠悠地继续道:“小妹,你仔细看看黄管家的白发,多可怜呐。”
“是可怜,幸而有大哥这等仁善的主子,想必供养他们老夫妇不成问题。”
宋芸双眸闪亮,“奉承”似地朝宋文暄笑笑,“黄管家年迈,这么多年在府里劳心劳力,大哥应当是最清楚的。”
“当然,我比天材痴长几岁,对他是很疼爱的,他本是个好孩子,没有什么坏心眼儿。”
宋文暄笑眯眯的,伸手抚着手杖顶部镶嵌的银虎头。
“天材死了,黄管家夫妇伤心过度,这时候最大的指望就是孩子们,女儿都已嫁了人,家里空落落的,所以我就想替天材完成遗愿,也替黄管家夫妇的后半生找个倚靠。”
这话听得宋芸有些糊涂,黄天材能有什么遗愿,为非作歹罢了。
“小妹今年多大?十四?还是十五?”
“大哥贵人多忘事,我今年不过十三。”
“按虚岁算,已经十四了。”
宋文暄假模假样地掐指,“是该嫁人的年岁了。”
嫁人二字一出,连黄管家的嚎哭声都弱了下去。
宋芸垂下眼帘,原来是为着这桩事由。
“我自小没有规矩,爹为此没少骂我,还说我这样的恐怕将来是嫁不出去的,爹是见多识广的人,他说的不会有假,所以我且得学些规矩呢,嫁人的事还早。”
“不早了,何况你的姻缘不是已经定下了吗?”
宋文暄说着朝黄管家使个眼色。
黄管家立刻胡乱擦了一把眼泪鼻涕,呜咽着开口道:“小姐同我家天材来往多时,天材虽愚钝,可待人从来一片真心,如今他人已不在了,小姐莫非就不认了?”
“一派胡言!什么混账东西,也敢胡乱攀认我家小姐!”
虎子威武地立在宋芸身前,宋芸却也没恼,探头看向黄管家,十分配合地问:“你说我跟你儿子来往多时,可有证据?”
黄管家没料她会有此一问,原想着她必定要极力自辩,因此他顿了一顿,然后才伸手从怀里摸出几封书信来。
“小姐,现有你与我儿来往的书信为证,虽说不合规矩,但你们二人若情意相合,老奴我只会替你们高兴哇。”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诬陷栽赃了。
宋芸示意虎子拿来书信,黄管家本不愿全给出去,但虎子力大,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住书信就走。
那信封上多写着“黄郎”、“芸妹”,宋芸暗自憋笑,他们是真觉得她好欺负啊,这么拙劣的计策都敢用。
拆开书信,里面都是些肉麻彻骨的亲昵言语,宋芸好似没察觉一般,一字一句地读着。
前厅的几人听见了,外面隐着的刘璟和商林也听见了。
商林眉头深皱,他因为担心也跟来了,此刻小声地朝刘璟道:“四妹能喜欢那个死人?”
“她喜欢什么人,我怎么知道?”
刘璟咬紧牙关,对商林也有些语气不善,耳中是她仍在念着的甜言蜜语,但想到宋家人如此欺辱她,他只觉那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