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恺微眯着双眼,宋芸面不改色,暗暗使劲儿也扯住缰绳。
原来陶向阳离开荆州前,是见过宋恺的,且给过他什么承诺,与赵家的金银财产有关。
宋芸虽没指望陶向阳能爱屋及乌,但陶向阳两面添火的所为,真是下作极了。
除非……宋芸脑中灵光一闪,陶向阳莫非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亲生父亲的身份?
这便能解释陶向阳为何只掳走了母亲而撇下他们三个孩子,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为旁人生儿育女,恨不得痛而杀之才好。
宋芸豁然开朗,不管陶向阳给了宋恺什么承诺,都改变不了陶向阳恨宋恺的事实。
至于自己,陶向阳再不喜欢,碍于母亲在,他也不致痛下杀手,这恐怕也是他最终将那些赵家与宋恺暗通款曲的证物送来荆州的原因。
想到这里,宋芸接话道:“你竟然信陶向阳那种两面三刀的人所说的话?他已掳走了我娘,爹,他才是咱们应当小心提防的人!”
宋恺狐疑地转动眼珠,陶向阳那晚到宋府,亲口说过承志有权继承赵家的财产,哪怕女孩儿家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陪嫁。
所以,陶向阳暗中出主意,一方面叫宋恺答应赵家压缩每年银两的事,一方面尽快把宋芸、宋萱嫁出去,先拿到两笔陪嫁,然后里应外合,抢到承志应当继承的份额。
宋恺是亲眼看过赵家寨库房的人,知道每年赵家送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若能从赵家取来一成两成的财产,数额将非常惊人,他自然不必再在乎那些俸禄,也不必理会那些巴结行贿的人,他只需本本分分地做官,一步一步往上爬,维系住仕途便好。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美梦,有了钱银做靠山,宋恺觉得自己定可以大有作为,俘获民心,指不定还可以封侯拜相呢。
他半晌没说话,宋芸也不急,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爹,我们还是孩子,若跟你闹僵了,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还有搬了宅子的事儿,这全都是陶向阳安排的,他为何如此安排,到底是出于‘保护’,还是为了更彻底地离间咱们父女父子的情分,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将他给你的那些东西统统给我!”宋恺眼神坚定。
宋芸嗯了声。
“爹,我的东西便是你的,只是陶向阳似乎在荆州留有耳目,他说过会盯着我的,若我交给了你,他难保不会再想其他法子离间咱们,不如暂且先放在我那里,待事情平复,我一定亲自交到爹手上。”
“不行,事关重大,我现在跟你一起去取。”
宋恺十分坚持,宋芸软声回他,“爹,方才的事你也看见了,民愤不能激,东西反正跑不了,你若坚持跟我同去,恐怕于爹你的官声不利,说你当面公正,背后胁迫偏私呢。”
宋芸轻轻地转动手指,环着围观的百姓指了一圈儿。
周遭对宋恺的夸赞声还未停息,宋恺扯着笑冲他们点头,牙缝儿里挤出句话来:“少废话,现在就走。”
宋恺岂会任由自己的把柄握在别人手中,况且眼下还不知这死丫头手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得赶紧去瞧瞧。
“爹,没用的,我出趟远门,已把大部分的东西交给一位朋友保管了,手里东西不多。不过那位朋友可通京城,我每个月要写了信叫人送去,他才放心,否则便携了东西往京中去呢。”
宋芸的话是轻飘飘的,却如重锤锤在宋恺心头。
他只觉太阳穴处突突猛跳,恨不能一把将她揪下来掼在地上,再狠狠地剖开她的心肝,把五脏六腑全都给捣烂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