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话出口,刘璟就觉得问错了。
她一个官家小姐,自小长在繁华地,怎会认识什么军伍中人。
“我的师父啊,他是个不食五谷杂粮的仙人。”
宋芸低着头闭眼,小鸡啄米似地,手拽着刘璟的衣袖,走得极慢,但话没漏接一句。
刘璟明白她不愿表露师门的意思,也就不再问了,送她到内院门口,把灯笼塞进她手里,看丫鬟迎她进去,这才转身走了。
宋芸困顿得很,任由银月给擦洗过就睡下。
次日一早,宋芸迷迷糊糊地睁眼,就见钱妈妈一本正经地坐在自个儿床头。
她吓得一激灵,啊地尖叫出声。
翠梅听见了冲进去,见是钱妈妈在,跟个猴儿似地踮脚退出去。
“钱妈妈,你吓坏我了。”
宋芸打个哈欠,一只手垂在钱妈妈膝头,“嫌我起得晚了?”
“不是……”
钱妈妈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润,握住宋芸的那只手轻轻摩挲。
“大小姐,银月昨晚找我支走了些银两,今天又早早出门去了。”
“嗯,我叫她去的,去给宋夫人请安。”
“宋夫人?她送的那么些东西才几个钱,你就叫银月支了两千两送进宋府?”
钱妈妈说完,觉着自个儿语气重了,虽然是给急的。
“妈妈,你是不是觉着我是个傻子啊?”
宋芸歪头躺着,长发散得到处都是,她娇憨一笑,眼睛弯似月牙。
“她把我当傻子才好,论起来,她是正室,我娘在她眼里就是个奴婢,何况我呢?宋府唯一能看在眼里的,或许只有承志了,毕竟以男为贵。”
“银子白白送给她,真是可惜了。”
“不可惜,两千两,换我出荆州城。”
宋芸腻歪歪地把脑袋挪到钱妈妈腿上,“银月今早去见宋夫人,先要答谢宋夫人垂爱,后要告诉她,我娘不知所踪,我心绪不宁,想上普觉寺为娘祈福,吃斋念佛,求个平安。”
钱妈妈听完不再说话,知道她有主见有谋划,可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儿。
“妈妈莫多想了,萱儿和承志呢?难道跟我一样还睡着?”
“三个里头,属你最懒。承志在璟少爷那里做早课,萱儿清早临了五张字,正读诗呢。”
说到这儿,钱妈妈眉头舒展,浑身也有劲儿了。
宋芸嗬了一声,酸溜溜地伸手挠钱妈妈的膝盖,“眼见着,我是最不讨人喜欢的那个,哦?”
钱妈妈笑纹深深,点点她的额头,“大小姐是最讨人喜欢的,老奴连梳头都排不上,快起来,好几日没见,我给你梳了头,伺候你吃早饭。”
宋芸又赖了一会儿才起,有钱妈妈在,翠梅都插不上手伺候。
正优哉悠哉地吃早饭,承志一身短打,一身臭汗地跑回来,两只脚都没同时落地过,上下蹿跳。
钱妈妈提溜着承志去洗澡,宋芸问向一旁的麦穗,“承志这小子,每日都去做早课?”
“都是那璟少爷,天不亮就领着少爷练功夫,扎马步的时候,那腿肚子颤颤悠悠支撑不住了,璟少爷还不准少爷歇息。”
麦穗拒绝躺下,总出来要帮忙,可谁都不敢叫她干活儿,她只好慢吞吞地四处晃悠,不过宋芸一来,她就黏在小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