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夏大人说——”
“他已经不在这儿了,荆州城现下由本官督办政务。”
“那……我听宋大人的,即刻就去官署。”
宋芸委委屈屈地应下,却听宋恺开口吩咐跟来的官差,已写好的撤诉文书送到宋芸面前,笔也递到手边。
怯生生地瞄一眼宋恺,宋芸小声问:“宋大人,我该写宋还是赵?”
“姓宋,你这辈子只能姓宋!”
她若姓了赵,则流言假亦真,若姓宋,则流言自破。
宋恺仔细端详宋芸已签好的文书,递还给官差,交代立刻着手结案。
来之前也早吩咐过待结了案,证物房的纸契要完好地取出来。
此事总算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宋恺满意地松了口气,手已经碰到茶盏的边沿儿,一想到上回宋芸张弓搭箭的样子,就觉得茶水有问题,忍住了一口没喝。
“承志呢?”
“他身子没大好,还在吃董太医开的药,在院儿里静养着。”
“嗯,你娘如今不在,伺候的人惯会欺上瞒下,还得有人照看着你们,我才好放心。待承志病好,你们姐弟都搬去府里住着吧,夫人一向宅心仁厚,会将你们视如己出的。”
宋恺此话一出,宋芸立时绷紧了心头的弦。
转了一圈儿,最后又绕回来了。
难道终归还是要进宋府?
“宋大人……”
“你喊我什么?”
宋恺突然怒目圆瞪,“姓宋难不成委屈了你?陶向阳几句话,重过十几年的养育恩?狼心狗肺的东西。”
“爹莫动怒,是女儿嘴笨。”
宋芸没料他会对一个称呼发难,“爹,舅父走前不许我们姐弟跟府里的人来往,说外祖家会供养我们的。”
不在场的人,最好用,尤其山高水远的人。
“你如此听他的话,他怎么没带你走?”
宋恺冷笑,“你在这别院确实给养野了,只长年纪,不增教养,辱没门风,该进府去好好学学规矩。若非夫人宅心仁厚,容你以宋府女儿身份预备婚事,你如今的名声全然没救了,恐怕嫁都嫁不出去,还有什么脸面说些混话!”
宋芸听到“婚事”,恍若又一炸雷响在耳畔。
“宅心仁厚”的宋夫人前世为她安排过一桩婚事,男方是个急色的鳏夫,年纪与宋恺差不多,且是远嫁到西南边陲。
为何宋恺会在此时突然提及她的婚事?
宋芸觉得前世所知的轨迹越来越乱了,前方的路迷雾重重,充满了未知。
“是女儿糊涂了,兴许是这几日茶饭不思,精神恍惚的缘故,请父亲恕罪。”
“哼,把你身上那些野性子都收一收,否则有苦头给你吃。”
宋恺撂下这话就走了,毕竟撤诉文书才是今日的大事。
宋芸恭谨地送到内院门口,待宋恺等人不见了,她扭身疾步回到西厢房,换了小厮妆扮就要出门。
银月一咬牙拦住她,“大小姐,外边儿太乱,有事就叫奴婢去吧。”
“银月,你领着翠梅收拾咱们的东西,等虎子来接。我会快去快回的。”
宋芸交代完就拔脚往后门去,穿街过巷,直奔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