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埋怨嫂子的意思,只是……她十四岁的生辰还没过,年纪尚小,我……我……”
刘璟后面的话语无伦次,高俊义见状,拉着媳妇儿和方奎退出去,留他与宋芸独处。
刘璟前两日收到家书,里面除了母亲所书,还有商林的信,他在信中说不知为何,四妹迟迟未归家,明明年前就神神秘秘地离家不知去往何处,连钱妈妈和萱儿、承志也没一点踪影,他无处可问,郁闷至极。
除此外,商林唠叨起药堂的琐事,说董太医当初与四妹定的三月之约,其实在正月里已到期限,如今二月已到,董太医也要离开荆州了,往后默思堂就彻底落在邓念珍与花娘身上……
刘璟真想用力把宋芸给摇醒,让她别再睡了,起来说清楚,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钱妈妈和两个小孩子是跟她一道离开的荆州,还是被人挟持离开,而她是追逐而去?
种种猜测,最后都是空谈,刘璟碰到宋芸的手,觉得冰凉,即便屋子里放了火盆,她还是冷冰冰的。
伸手将她的手指蜷曲又伸展,如此往复,刘璟不厌其烦地替她活动两只手,然后是四肢,可无论他怎么替她活动躯体,她都毫无反应。
刘璟写信往荆州探问的心思,被商林的家书彻底断送,商林也不知晓内情,看来她离开荆州之事瞒得很严实,可她一路往北到灵州去干什么?
一团谜题绕在刘璟心头,他没有法子为自己解惑,反而深受其乱。
自此之后,他每十日的休沐之期都用在了探望宋芸上。
十天又十天,一月又一月,日子倏忽来到七月上,刘璟早备好了一副枣木的棺材,该有的寿衣等一应俱全,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冀、沮丧泄气到如今的听天由命,也已放弃了。
这日闷热异常,高娘子怕会有暴雨,让侄子大鹏把边角的屋子门窗关好,免得雨淋入屋内,糟蹋了家具。
大鹏应了声就上楼,阔步疾走,不意踩到什么东西,只觉软软的,他低头一看,嗷地一嗓子喊叫出来,赫然是一双惨白的人手!
“你鬼叫什么,你当自己是雷公啊!”高娘子边扛起酒坛边骂鬼叫的侄子。
“舅妈,舅妈——”
大鹏继续鬼叫,“她、她活了!”
“支使你干点活儿可真难,关上门窗屁大的事儿,值得你嗷嗷。”
高娘子没听清大鹏的话,只觉得天气让人燥热。
“舅妈,那个大妹子,活了!也可能死了。”
大鹏跳开,见那人趴在地上,双手越过了门槛,他不敢上前察看,生怕诈尸。
高娘子觉得不对劲,听到大鹏说什么大妹子,赶紧上楼去,也就看到了爬到门口的宋芸。
“哎哟——你把她折腾出来干什么?!”
高娘子又是一顿好骂,连带着踢了侄子两脚。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上来的时候,她就这样了。”大鹏已经快被吓哭了,“舅妈,你看看她死了没有!”
“你真没动她?她自己爬到这儿的?”
高娘子惊喜地上前,将宋芸整个人翻过来,低头附耳听见十分微弱的话音,“水,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