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凌一字一句写的,是给他的绝情书,道是与他并无情意,只愿他莫要纠缠不放。
不过是短短一张纸的话,左恒看了无数遍,心中自是不肯相信,暗道定然是关阳霁逼迫她写的。
这也更坚定了他要将人带回来。
次日他便带兵前往,刚出城门,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季鸿青坐在轿子上,四人抬轿步履稳健,挡住了他的去路。
“做好的计划你不执行,如今突然行动是做什么?左恒,我再说一遍,关阳霁不会伤害她!你理智些!”
尽管目不能视,他的语气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说到底,你不是关阳霁,你又怎知他究竟是作何想法?公主与之相识这么多年,他该下手的时候,对公主有过手下留情吗?我不需要理智,我只想将人就出来,生同衾死同穴。”
季鸿青急气攻心,抚着心口道:“可你今日若是去了,那便中了关阳霁的陷阱,你救不回公主,反而可能因此殒命,你若死了,公主该如何是好?”
他不得不搬出姜若凌来说话。
左恒攥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手背青筋暴起,他双目猩红,声音却格外坚定,“今日便是踏平凌阳山庄,我也会带公主回来。”
他从不觉得生死有什么重要的,什么也比不过昨日收到的姜若凌送来的那封信更叫人痛苦,比上次的他扎向胸口的那一刀还要来得痛些,几乎叫他喘不上气来。
他从来不是个理智的人,没有人教会他要如何理智,他是姜若凌的影卫,就该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如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而非去权衡利弊。
那不是他该做的。
他自始至终在乎的都不是权势地位,不是大局,他在乎的唯独一人。
“让开!”左恒对季鸿青厉声道。
季鸿青默然片刻,他道:“你这是自取灭亡,到了他的地盘,你斗不过他。”
左恒冷眼看他,“我不在乎。”
他挥动马鞭,抽打在马腚上,马儿吃疼朝前奔去,抬轿的人不敢真叫马匹自季鸿青身上踏过去,连忙让开了道。
一阵马蹄声经过,扬起了厚厚的沙尘,季鸿青抿着唇一言不发。
“是不是我顾虑太多了?”
沉默了很久,他喃喃自语。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他自己却想明白了,低声哂笑自嘲,“若我有他这般一往无前的勇气,又何愁公主不会多看我两眼?我是个殚心算计之官人,是个权衡利弊的商人,自始至终都无法像他一样,不故一切都去做一件事。”
回答他的是风声,秋日的风带着凉意,他好似嗅到了陈记加的糕点气息,他之前在锦苑中时常嗅到。
锦苑以往花团锦簇,四下绿茵盎然,生机勃勃,他以为那处一直是那样,直到锦苑的主人离开,任凭他再怎么用心经营打理,也还是一日日没了以往的生气,像是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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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阳山庄四下张灯结彩,挂得红绸段子,八仙灯笼也换成了喜庆的红烛灯,挂满了山庄所有角落,即便没有来客,鞭炮声也是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