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目光瞬间一亮:“你也知道臂弩?你会?”他立马把林笙揪到木台前,兴致勃勃地搬来个凳子,“来,来,你坐,你说!……不过,呃,什么是弹夹?”
林笙唐突被按在凳子上,他也不是会,只是以前无聊的时候关注过一个手工博主,常看博主做手工的视频下饭。
这个博主一开始是做黏土手办的,到后来为了给手办们配上能够还原角色的零件,又自己去打造小佩饰,因为小玩意做的好,就连里面的小机括也能活灵活现,后来就被粉丝怂恿着做武器和机关……
林笙记性好,看过他一个复原诸葛连弩的教程视频。那一期很有意思,他印象深刻,所以记住了一点视频内容而已。
“弹夹就是……里面存放箭矢的地方。”林笙指了指他开歪的一道槽,“要比你现在开的这个再往前三分之一,就是三成,而且还要窄一点。想要搭箭连发的话,每次连杆拨一下,应该只掉下来一枚箭才行,不然就会卡住。”
他捏起炭条,也担心自己说错误人子弟,只能凭借记忆在纸稿上画了下连杆的位置:“牛筋弦要刚好能顶住箭矢的尾巴,横杆、拨片和力臂要是一个这样的三角形,大概是这样……我也记不清楚了。”
才说完,小哥儿就兴奋地捧起纸张来,高兴地围着木台绕了好几圈:“对,对!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竟然还能连发!”
“……”什么,这不是连弩啊。
“对了,我还有别的,你一块看看!”一谈起这个,小哥儿就打开了话匣子,也不问问林笙是好人坏人,拉着人便要去看他的“宝库”,实则是一个藏在床底的木箱子,里面放了很多像是机括玩具的木制品。
他挨个儿拿出来给林笙炫耀,譬如牵根绳子就能溜着走的小木牛,用蜡烛一烤就可以扇动翅膀的小木雀……就连藏宝箱本身的锁,都是用许多木条榫卯组成的机括锁。
林笙拿起一串像是木质的风铃,摇一摇下面的绳,木铃空腔里就会发出当啷当啷的、温润而不刺耳的响声:“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好厉害。”
小哥儿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做着玩的……我比不上我哥的手艺,我爹老骂我。”
话音刚落,郝家的院门外边响起一阵骂骂咧咧的说话声,小哥儿吓得一骨碌跳起来:“我哥和我爹回来了!”赶紧一股脑把他的藏宝箱踹进了床底下,又把木台面收拾干净。
背着手讪讪地刚站好,郝大郎就扶着郝木匠进来了,那郝木匠人高马大的,“唉哟唉哟”地哼唧了几声,叨叨着:“认识这多年了,买他个药还摆起谱来,也亏得他敢开口要那么贵!”
“行了爹,咱们好歹是买着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了,还是回屋里躺着吧。”郝大郎劝了句。
郝木匠哼了一声:“他就是听说咱家要办喜事了,觉得有油水,非要讹我这么一讹!”
一提起喜事的事儿,郝大郎脸上露出一点红意。
那边郝木匠一回头,瞧见了缩头缩脑站在木工棚子里的郝二郎,一身的木头屑子都还没弄干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红着脸脖,提起鞋底就要打:“你小子!是不是又偷偷糟蹋我的木头了!”
郝二郎抱头鼠窜,嘴上却不服气:“什么叫糟蹋,我就掏了块废料!又没动你那些老木头!哥学手艺做坏的木料多了去了,也不见你骂他!”
“二郎……爹……”郝大郎手忙脚乱不知道去拦哪一个。
“你小子还有理了!”郝木匠追着他揍了两鞋底,突然眼前一黑,又是唉哟两声,喘着气坐在了凳子上,撑着头捂着胸直□□。忙从袖口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药包,捏了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子。
“这么苦!”郝大郎瘪着嘴吞下药丸嚼了嚼,苦得脑仁更疼了,手抖了一下,就有粒药丸子滚了下去。
郝二郎掸了掸衣裳,躲得远远的看了看,见状又心虚了,跑去屋里倒了茶水出来:“没事吧爹……”
郝木匠眼前一阵一阵地黑。
林笙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药丸,捡起来掰碎了闻了闻,他看看郝木匠面色发赤、脾气烦躁的表现,说道:“这里面只有大黄和炒焦的面粉。”竟然还有香灰的味道,“恐怕并不能治头疼。”
这根本不能说是配药,简直就是胡闹。
“这怎么会!”郝大郎义正言辞地解释,“这可是专门从南原郡大庙里求来的菩萨丹!说是开过光的,能治好些病呢!还能益寿延年。就连县令家要病死的老母猪吃了,第二天都活蹦乱跳的,还下了一窝崽呢!我们一大早去排队,好容易才抢到这十粒,还是因为我们和那药郎认识。不然旁的人想买都还买不上。”
林笙:……
这话术听着,不就是个卖假保健品的吗。
林笙放下药丸,去诊了郝木匠的脉。
脉数,左关弦。
又查看了他眼睛泛着红血丝,面色也发赤,鼻息间呼呼的喷着热气。
“他平常怎么不好,是总头疼吗?”林笙问了句,“这样多少年了?”
郝大郎有点楞,点点头说道:“唉,头风,老毛病了,活儿一多一紧,就容易犯病。最近家里着实有点忙,既有些货还没有做完,还忙着准备彩礼的事。昨天还跟一个不讲理的客人吵了一架……”
嗯,是很明显的肝阳上亢,风火相煽,引起的偏头痛。脉弦应指,或许还有一定程度的高血压。
林笙问:“有缝衣针吗?还有烛台。”
郝大郎进屋去拿来了,才想起来问:“你要做什么?”
“我是文花乡的郎中,他疼得厉害,我能给他缓解缓解。”林笙说,“需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