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木在家过了三天安静且舒适的日子后,在第四天的早晨离开了家,他不是直接去南疆军营,而是去了京城,他想去看看三公主最近过得怎么样。因为这几天夜里,三公主的面容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天气炎热,他担心騊駼会累坏,也就没有加鞭催马,信由马儿小跑。巳时左右,他来到了大马路旁的好又来客店歇息,马夫还是那名马夫,店小二还是那名店小二,可是坐在柜台后面的却不是膘肥肉厚的老板了,而是长相俊俏、头戴白丝带的老板娘,奎木走进店堂时,老板娘和他打了声招呼,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听店小二说,老板在前几天的一天晚上得中风死了。店小二说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一楼的饭厅人满为患,他们大都是慕名老板娘的美貌而来。有单身汉,看看有没有得手的机会。也有家室的,和妻子吵架,过来缓解一下情绪。奎木在一个角落里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点了两个小菜和一份西瓜。饭厅人声嘈杂,有斗酒的声音,有和老板娘打情骂俏的声音,还有挪动椅子的声音,等等。少倾,店小二端来了饭菜和西瓜,奎木边慢慢吃边看着他们玩乐。
饭毕,奎木担心普通客房脏乱,于是要了一间上等客房休息,并嘱咐店小二未时叫醒他,店小二连连答应。店小二带他上了四楼,在五号门前停了下来,他推开门,请奎木进去。奎木刚走进房间,店小二问道:“客官,您的骏马的草料要不要加麦麸?”奎木回答:“要的。”店小二旋即转身离开了,奎木随手关上了门。果然是上等客房,房间里的什物都是新的、质地上等的。就连杯子就是金丝镶边的。奎木也没太多留意,他直接上了床,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他做了一个噩梦:他和三公主正在山上快乐地游玩,忽然听到一声吼叫,远处的岩石上出现了一只大老虎,两人看到胆战心惊,于是手拉手拼命往前跑,希望能逃离老虎的魔爪,老虎却紧追不舍,由于山路崎岖,他俩磕磕绊绊的跑着,老虎离他俩越来越近,在小路的尽头陡然出现了一处悬崖,老虎把他俩逼到了绝路,在离两人二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它龇牙咧嘴,虎视眈眈,然而它犹豫不决,不知扑向哪一个。突然,它眼睛盯着三公主,接着猛扑过来。奎木和三公主心心相印,他俩相视而笑,千钧一发之际,他俩双手紧握,接着纵身一跳,一同坠落山崖。这时,奎木惊醒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坐起身,望着蚊帐的铜钩子久久发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两声敲门声把他惊醒,店小二进来提示说未时已到,奎木听后下了床,他用毛巾擦拭了一遍汗渍未干的脸庞,然后做了个深呼吸,这才背着包袱走下楼梯。他来到柜台前请求付账,老板娘笑容可掬地说:“客官,干嘛走那么急,天气这么热,可以明天早晨再走。”奎木说:“实在不好意思,我有急事。”算盘在老板娘手下一阵噼啪响,不一会,老板娘开口说:“总共三两银子。”奎木爽快地付了钱。老板娘笑眯眯地说:“欢迎下次再来。”同时,她向奎木抛了个媚眼,奎木勉强笑了一下,走出了店堂。马夫已经牵马等待,奎木坐上马,驾的一声出发了。
后半路,他也没有催马趱行,酉时,他来到了北城门,两名小叫花子迎上前来问要不要带路,奎木说不用。他认出其中的散发男孩之前给他带过路。他思忖道:“我虽是一名武官,也是一名官员,应该有一两个仆人才行。”他下了马,赶到一旁,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多少年岁了?”散发男孩说:“少爷,我叫冯一,今年十五岁。他叫陈严,今年十四岁。”奎木又问道:“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做我的随从?”冯一高兴地说:“我自小父母双亡,无牵无挂,我愿意。”陈严垂下头说:“我还有一位生病的父亲,我得照顾他,我不行。”奎木听后,心生怜悯,于是从包袱里拿出十两银子递给了陈严,说:“这些银子你给老爹买点药,希望他早点康复。”陈严接过银子,连声致谢。奎木转向冯一:“你在前面带路,找一家洪王府近旁的客店。”刚说完,冯一就一手牵马,一手和陈严挥舞告别。奎木上了马,在冯一的牵引下向南街走去。没过多久,他们在楚家酒楼前停了下来,马倌看到来客及时迎了上来,冯一把缰绳交给马倌,奎木下了马,马倌毫不犹豫地把马儿牵进了侧门,看着人马消失在门洞里后,奎木从包袱拿出十五两银子交给冯一,说:“你去买两套换洗的仆人衣服,然后找个地方梳洗一下,再来见我。”冯一连连应诺,然后把钱往怀里一揣,连蹦带跳地走了。
奎木走进酒楼,一名堂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问道:“少爷,几位?”奎木答道::“两位,一主一仆。”堂倌看他身后无人,有些迟疑,奎木解释说:“随从买东西去了,晚会到。”堂倌立马大声说:“请跟我来。”奎木随他登上二楼,在二号门前停下,他推开门说:“少爷,这时您的房间,请进。”奎木问道:“你们这里供不供饭菜?”堂倌说:“放心,这些都有,一会给您送来。”奎木这才进去,这个房间宽敞干净,里面放着两张床,一大一小,好像特意为他准备的。墙上挂着几幅画:一幅玉帝图,一幅王母图,一幅国王王恒图,一幅王后楚姬图。奎木认得前三幅,他一一看过来,这时堂倌端来了饭菜,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奎木问道:“堂倌,这后一幅图是谁?”堂倌回答:“是王后楚姬。”说完,他退出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奎木转过身,坐下来吃晚饭。他才吃几口,堂倌又进来了,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只点燃的银烛台。放在桌子上后,他又带上门走了出去。奎木当做没看到,不慌不忙地吃着晚饭。
饭罢,他向窗外望了望,天色已黑,天空繁星点点,间或划过一颗流星。他感到无所事事,于是去街上溜达了一回,等他返回楼上时,冯一已经在门前等候。借着月色,冯一一身蓝色仆人装束,拎着一包东西,他脸庞清秀可爱。奎木看到非常高兴,问道:“冯一,你几时回来的?”冯一笑嘻嘻地回答:“刚回来一会。衣服两套,花了十两银子,理发洗澡花了二分银子,还剩四两八分银子。”说着他从兜里拿出剩余的银子交给奎木。奎木说:“你自己留着。”于是他又把银子放回了兜里。奎木又问:“你晚饭吃了不曾?”冯一如实回答:“还没有,我担心少爷等急了。”奎木说:“房间里还有剩菜,你再去要碗米饭,菜蔬不够的话,你再要份。”冯一犹犹豫豫地说:“好……的。”奎木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又说道:“有什么事,但说不妨。”冯一眼睛一亮,说:“少爷,我已经一个月没见半点荤了,我能不能要个鸡腿?”奎木微笑着说:“当然可以。”冯一鞠了一躬:“谢谢,少爷。”两人走进房间后,冯一来到桌旁,收拾了一下,端着空碗盘走下楼去,不一会,他又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一大碗满满的白米饭和一个香喷喷的鸡腿。他对奎木笑了笑,就坐在桌边开始吃饭。奎木问:“冯一,你识不识字?”冯一回答:“识字不多,我儿时上过一年学堂。”奎木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这附近有没有药铺?”冯一吃了两口饭,咽了下去,回答:“有,少爷要什么药材?”奎木说:“我想买一只灵芝。”冯一咬了一口鸡腿说:“灵芝可贵了,少爷准备送人。”奎木说:“我要送给洪王。”他言不由心,三公主的面容顿时又浮现在他的面前。冯一吃着饭,呜呜的说:“少爷,你是洪王的亲戚吧!”奎木回答:“不是,我曾经是他家的仆人。”冯一不一会把鸡腿啃完后说:“我还不知道少爷贵姓,老爷是做什么的?”他想用衣袖擦嘴,看到新衣服,他及时止住,为自己坏习惯笑了笑。奎木清晰地回答:“我姓奎名木,家父是农夫,不过,我现在是南疆先锋。”一听先锋,冯一倏的站起身准备跪拜,奎木做了个让他坐下动作,冯一这才又坐下。奎木看着冯一吃完饭,端走几个空碗盘,他又望了会夜色,他才上床睡觉。冯一习惯了四处为家,他上床不一会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奎木又过儿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