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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相亲前的贪欢（第1页）

五月初，大城小城蔷薇俏皮开。目光所及之处，花海泛滥。古代穷酸书生有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快乐，房地产绑架国民经济的年代，拿到新房的钥匙乃是人生一乐。这天，陈有福当司机，带着妞妞和乔麦母子一起去A城。妞妞要去上舞蹈课，课后要跟母亲王琴见个面。妞妞的学习成绩一般，重点高中肯定没戏，陈有福给她的规划是走艺考生这条路。艺考是个吃钱的买卖。王琴去年和老干部过的时候，本想挖点油水供养妞妞，反而弄了一身骚。送下妞妞后，又把陆桥帅卸货到游乐场，陆桥帅回A城的最大乐趣就是跟两个哥哥玩。

剩下两个大人来拿新房钥匙。在售楼处还遇上先来的老韩姐和女儿。老韩已经交了装修押金，填了表格，拿了钥匙就准备装修。看样子，退休返聘的老韩很可能结束职业生涯，来A城新房安心的过老年生活。老韩临走小声对陈有福说：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下，给我个信儿。乔麦耳朵长，感觉两人跟地下党对暗号一样。俩家房型一致，陈有福先跟乔麦去了她家。去乔麦家，也有帮着验收新房的意思。

三房两厅，一百多平米，没有了福利房的局促感。空旷的房间里飘来荡去的都是幸福感。从乔麦新房的厨房窗户望去，穿过钢筋水泥的丛林，能看见陈有福新房的阳台一角。陈有福开玩笑说：做好吃的，记得发个信号，我在阳台上接收下，说不定能闻着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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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每个房间巡查一番，小小计划了下装修的事，比如瓷砖选哪家，厨房卫浴哪个牌子性价比高。

尽管两家都不会立刻搬来新房，但对于女人来说，幻想下未来的新生活就像心里住进了性幻想的对象，面色绯红，心情愉快。在大卧室。乔麦说会把大卧室的卫生间打通，改成衣帽间。又想到和致礼抢卫生间这戏还得唱。但是她习惯早起，肯定抢过致礼这个懒蛋。她对陈有福说：小时候看新闻报道，说菲律宾有个第一夫人叫伊梅尔达，衣帽间里光是鞋子就几千双，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那个衣帽间有多大。你说，是不是一百个洗手间打通的。陈有福：贫穷也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想大约有50个洗手间打通的。两人都笑起来。陈有福说，大城市人有种说法，优雅的生活，一定要有独立的卫浴，但小地方，合理利用空间最实际。乔麦问：你家也会改吗。陈有福：改吧，按你的设计样板来。乔麦：明白了，等你搬来新房里，肯定要娶新娘了，新娘衣服多，一定要有衣帽间的。这一次陈有福居然没有否认，说：早晚要的。单身狗的滋味不好当嘛。

乔麦一听，立刻想到艾米莉离开后，如果他没有出门打野食，也是半年不知肉味。

她不由替他的私生活担忧，出主意说：我知道有个婚恋网站可以的，交388元，一年的会员，随便相亲。陈有福：不用婚恋网站，韩姐最近盯上了我，要我相亲去。我还没想好去不去。怪不得刚才在售楼处，韩姐神秘兮兮的，原来如此。乔麦：相亲对象情况如何。陈有福：韩姐只说是大学的老师，结过一次婚离了，没有小孩。比我小五岁。乔麦：条件不错，去吧。陈有福：你陪我吧。你帮我把关。乔麦：好的，我还没当过媒人呢，要是成了，你可要专门给我送大礼。陈有福：你真心话？乔麦：天要改嫁娘要下雨，这些年来，你看着我自在，我看着你快活，其实挺好的。陈有福：你把主席的话篡改了，说明你心里介意。乔麦：我介意什么，你又不能和我度余生。韩姐是个稳重的人，能进入她朋友圈的，都不是等闲之辈。知识女性跟你很匹配，至少不会撒泼打滚，没有孩子也许会对你的孩子好，别错过机会。她说这话的时候，倚在卧室那个卫生间的门楣处，眼目低垂，阳光正在从卧室的大玻璃窗里活泼的穿透过来，她像一棵生长多年的植物，他看着她由青春到盛年，枝叶繁茂悄然花开，却于他无关。等他们搬来新房后，这种亲密关系就会戛然而止，厨房看见阳台的一角，早已沧海桑田。

他靠近她，把她额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拢到耳后，说：这么好看的大脑门，你脑袋里都不知道装着什么。乔麦知道这个雄性动物接下来会怎样，她推了一下老陈，想躲。但是被他一下子拉到怀里。这是熟悉的怀抱和气味。像丛林深处两只兽，披荆斩棘而来。恍惚间不知去往何处，她本来是拒绝的，身体却很诚实的享受拥抱的感觉，她闭上眼睛，任凭阳光在屋里横冲直撞。两人都有了新房子，邻居时代总有一天要结束，就像戏到了尾声，亲密，亦是告别。

她无比清楚自己是被琼瑶三毛爱情小说毒害的一代，片刻贪欢。

女人的直觉又告诉她，女教师也许是陈有福情感路上的终结者。

她一想到此，就出了戏，欲挣脱那个怀抱。这时候，新房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3

两人还以为韩姐杀回来了。

开门，呼啦进来一群母鸭。陆老太带着致礼的俩姐姐来了。一进门，致礼的大姐说：小乔啊，这是你的不对，今天新房拿钥匙，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还是你儿走漏风声，我们才来捧个场。乔麦说：大姐，又不是装修好的房子，就是来拿个钥匙。一会儿就回去了。二姐也说：那不行，老四家的房子，老四不在家，我们一起来长个眼色。陆老太一言不发，仿佛是丛林里一只母老虎，闻到了生味儿。这时候，陈有福从小卧室里走出来，跟陆老太一家人打着招呼。两个大姑姐有点吃惊。陆老太当了沉默的大多数。陈有福说：小乔，别忘了跟物业反映问题，小卧室靠窗的天花板上有道裂缝，怕是下雨就漏水。提前让物业修一下。乔麦答应着好。陈有福嘱咐完毕便说：我得去韩姐家看看，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陈有福走了。空寂的新房里就剩一群母鸭子。大姐二姐于是礼貌性问了老陈的房子离得近吗。乔麦说：他的隔着好几幢楼，倒是离老韩姐家比较近。陆老太这才开口：这个老陈还没老婆吗？乔麦：算是有了吧。陆老太：有老婆怎么还喜欢凑老婆尖。这是陆老太的家乡话，也就是凑女人堆的意思。乔麦：致礼不是出海了吗，让他把把关。陆老太：把关还用外人，我们的房子不通知我们家人，也是怪了。两个大姑姐赶紧来圆场，大姐说：老四家的这落地阳台，太过瘾了。二姐说：老四家的卧室还有飘窗呢，真爽。其实他们早就为儿买了新房，也算见过世面的。如今把房子夸成宇宙无敌，每个人赞美的前缀是老四。陆老太这时候又发表了领土宣言：养儿防老，小四儿的房子，看看我住哪间比较合适。老四轻易返老还童，成了小四儿。

陆老太走过大卧室，说：这是小四儿的屋。

陆老太走过侧卧，说：这是小帅的屋。陆老太走过书房：这个房间不错，就是不向阳。不过也没事，我出门晒个太阳。

乔麦说：妈，这间是书房。不过可以放张床的。陆老太：谁的书房？致礼孬好是个大专生，你连个大学没上，你俩还要写多少字。乔麦：家里有电脑，书橱里很多书，都要一个专门的书房。陆老太：小乔啊，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了，这是我儿的房子，房产证写了他的名字，他妈来住天经地义的。当初买房，致礼是国企公职人员，可以享受到便宜的公积金贷款。新房户主写了致礼的名字。这是陆老太的定心丸，所以她敢于宣布主权。乔麦说：妈，你说这话我也不爱听，我分明说这屋里可以放床的。但是你们进门以来，一口一个老四小四的房子，好像与我无关。不管这房子挂了谁的名字，都是夫妻共同财产，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离婚还一人一半呢。陆老太说：离婚？你现在就打好离婚的谱儿了？那个男邻居不是有老婆了吗。乔麦：我要是想着离婚，肯定不会把房产证上写致礼的名字。但是再好的夫妻关系，有人胡搅蛮缠，也好不到哪里。现在谈什么都早，但是现在有句话很流行：我的地盘我做主。收新房的喜悦就这样轻飘飘的飞走了，致礼是陆家唯一的儿子，老太太想要一间房也是天经地义，但是，一想到婆媳一个屋檐下的鸡飞狗跳，她先头疼起来。好在，陆桥帅不是马上要上初中，乔麦还可以当鸵鸟。乔麦霸气宣布，陆老太脸色难看，悻悻说：你三姐都想把我接到大上海去，我都不去。金窝银窝哪里比得上自己狗窝，但是我儿的房，必须有我的位置，就算我不来住。

两个大姑姐又来抹水泥，老大说：装修房子钱不够跟大姐说啊。二姐说：今中午包饺子，是韭菜还是芹菜。

由于新房的事闹得不愉快，乔麦拒绝去陆家演出合家欢。她借口说中午老韩姐请吃饭，没有回婆婆家。

余下的时光散漫，她真的参与了老陈的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