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乔麦在婚姻里第二次逃跑。相比第一次,她显然有了经验,出门不忘带包。
A城相对繁华,逃跑的兔子能找到很多窝。乔麦上了一辆出租车。
她的一腔悲愤塞进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
本来想说回小城。转念一想:深夜跟一男人同车跑长途,这是脑子进水了,恐怕不等到小城,兔子就被猎人一枪毙了。那些站着尿尿的动物,他们在夜晚都有强奸犯的嫌疑。
她改口说去某某影院。
某某影院据说放通宵电影。她和致礼来过一次,刚装修过,座椅适合睡觉。
看了一场无聊透顶的港片。大屏幕上一群人在搞笑,仿佛快乐是顺手牵羊的事,她却丢了羊。
从电影院出来,在街上游荡了一会儿。路过一个电话亭,她走了进去。
该给谁打个电话?娘家肯定不能惊动。太多熟人流水般从脑子过滤,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说话。
致礼肯定找疯了吧。
疯了就疯了吧。
拨出去号码竟然是陈有福办公室的。根据她辞职前的惯例,礼拜天夜晚他值班。就算值班,这么晚了,他也不会在办公室,而是去睡觉了。
她就是想找个接不通的电话,通通她心里的郁闷。
电话那边居然接起来,陈有福的声音居然传来,一定是见了鬼。但她今夜喜欢这个鬼。
陈有福对深夜出现的电话又惊又喜,问乔麦现在哪里,怎么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他正在办公室加班,准备材料。
千头万绪,化作一句,她问他第二天单位里有没有出差的车来A城,可以把她捎回去。
他说:有的。
今晚他在加班整理材料,就是为了第二天领导去A城开会用的。他做为公司办主任,将陪同来A城。
这么巧。
她说:那我就搭你车回去吧,又省了不少车费。
女邻居半夜来电,绝不是为了省这点车票钱。
他问她:你现在哪里?还好吗?我听见电话里有风声。
深夜街头,风刮过有些空荡的大马路,她的世界里的确有风啊。
这句话,令她盔甲卸下,内心柔软,眼泪扑簌簌往下流。
陈有福:小乔,就当我是垃圾桶,心里有事就要倒出来,闷着容易生病。身体的疾病很多是情绪出了问题。
再不找个人说说,她就要爆炸了,于是这夜,她就把男邻居当个垃圾桶,把婆家的事倒了出来。
后来,她就觉得这些鸡毛实在没意思。
陈有福听完,对她说:我们都在农村长大,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村里的狗,对那些傻子啊,要饭的,穿的破烂的,都是叫的,甚至咬。
乔麦想起小时候村里有个老光棍,人憨憨傻傻的,她家里养了只老实的狗,见人就摇尾巴,见了老光棍,却凶狠的要扑上去。
陈有福:这就是人性的弱点,狗眼看人低。所以你在婆家的地位,是取决于你自身的实力。想想有一天,你要是开起包子铺来,成为大老板,兜里很多钱,你回婆家去,谁也不敢低看你。所以,你要努力成为一个包子铺的大老板。
这句话,令电话这边悲伤的女人嘴角泛起笑意。
陈有福又一本正经说: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街头晃荡,太危险了。你现在需要找个舒服的酒店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多少破事,睡一觉起来,明天都不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