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衣服,两人搭小摩的回来。车上,乔麦说:小媛,医生嘱咐说,流产一个月内不要同房。明天阿飞回来,你要他注意点。
她才流产十多天,就和那老鼠一样的男人在尿气冲天的卫生间毫无妨碍的大战三百回合。乔麦有种悲哀和荒唐涌上心头。
车子颠簸着往回走。小媛乖乖的回答:嫂子,我知道了。
乔麦心里藏着一个谜团,像枝头新结的果子,鲜艳明亮,她只好旁敲侧击问:小媛,阿飞是你的初恋吗。
小媛:肯定是啊,我这么小,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呢。
乔麦:你这么小,怎么不上学了,好可惜啊。
小媛:嫂子,我不是上学的料,一学习就头疼,我妈心疼我,正赶上招工,我就退学上班了。
乔麦:你和阿飞恋爱,你爸妈知道吗?
小媛:阿飞这次回来,说要带我去他家,见他家人呢。等下一次休息,我就带阿飞回去见我妈。
小媛的声音里透着甜蜜的味道。街灯的亮光捅进来,她的脸忽明忽暗。
小摩的在夜色里颠簸向前,乔麦关于小媛那个秘密的果子,摇摇欲坠。等有一天熟了,吧嗒掉到自己心里,慢慢烂掉吧。她已经管闲事太多了。
2
海上休假的人员,本来是第二天下午返航,临时改了计划,小船悠悠荡荡,载着阿飞和致礼一早返回陆地。
一早到家,海上半月相当于坐牢十五天的陆致礼,自然少不了跟老婆水深火热温存一番。
匆匆一炮,乔麦起来梳洗上班,今天公司要举行歌咏比赛。她白衣黑裤,文胸还穿了带海绵的,公司要求女演员要做到挺胸抬头的军人英姿。
致礼从被窝里拱出脑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老婆,开了几句带色的玩笑。嘱咐乔麦别忘了阿飞今晚定好的饭局。乔麦把人家女朋友养成水当当的母鸭子,阿飞定要答谢嫂子。
一想起阿飞,乔麦叹了口气,她很暴力的拧了一把致礼的小奶。今晚吃饭,要看小媛表演一往情深的爱情大戏。阿飞这傻蛋,是吃这一套的。致礼这二傻蛋,是羡慕这一套的。
乔麦单位的歌咏比赛,请了王经理来观看,犹如县太爷的地盘来了皇帝家的人。
小马出山主持节目,公司里似乎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可以胜任主持人这个左右逢源的角色了。但是这天的天气并没有东方红太阳升,而是像打翻了的墨桶,浓郁的阴着,莫测的沉着,简称阴沉。
一切就绪,抹着红脸蛋挺着小胸脯飘着红领带的小马上台拿着稿子念:“阳光明媚,我们开大会,谁说人民木当家做主的地位,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
台下哄堂大笑,李经理王经理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是笑还是别的意思。
陈有福大惊,心想,一向善于察言观色打圆场的小马这是来砸场子的吗?要知道,这一场比赛的成功对于组织者陈有福是多么重要!
但见小马这时候把稿子缓缓收起,字正腔圆的来了一番慷慨陈词,他真是李经理的徒弟,把祖国亲娘使劲表扬的一番,表扬完了娘,又表扬了娘的好儿子王经理李经理。马屁功力一流。
一个个红脸蛋上场,一首首革命歌曲流过。生于文革末期的乔麦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各色的革命歌曲要唱。女会计于露唱了一曲《南泥湾》堪称惊艳,据说她年轻时代是混过文工团的。
因为是抽签比赛,乔麦居然抽了最后一位,陈有福开玩笑说她是压轴来了,乔麦说自己五个音有两个不全,是比赛高潮过后拖着的小尾巴,没多大营养。
于露的南泥湾过后,天气越来越不好了。风裹着乌云压过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露天会场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冷。
陈有福和小马耳语一阵,小马就吩咐几个小伙子离开会场而去。已经有豆大的雨点跟着稀稀疏疏落下来。再看领导那边,刚才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每人撑开一把硕大的黑伞罩在领导头上。
被雨淋的,是台下的看客们,但领导不发话,看客是不能离场的。
乏味的革命歌曲加上雨淋,让台下骚动不安,人们窃窃私语,台上的演唱几乎成了鸡肋。这时候,轮到乔麦了。
这一场戏要在她的歌声里惨淡收场了。
乔麦选了一首很简单的《我爱北京天安门》来应付这次演出。
她今天像男人那样把白衬衣扎到裤子里去,显出腰肢的纤细乳房的高耸,两条又粗又黑的长辫子像饱满的麦穗长在耳后,让那些缺少女人在身边陪伴的雄性生物有些骚动不安。一场疲态的演出有了回光返照之气,有人起哄叫好,有人起哄高喊:“再来一首!”
她对自己的两把刷子清楚的很,再唱一首只会让她难堪。看客们的荷尔蒙被雨点砸中,高高弹起。而王经理李经理们岿然不动,不知道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一瞬间,她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