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柳公子是忘了日子么?”侍卫对他态度十分恭谨。毕竟,新皇帝的枕边人,就算是被囚禁着失去了自由的,他们也得罪不起。
柳舜卿黯然垂头道:“原本……作为家里唯一的孙辈,今晚我也该为先人添奉寒衣……两位大哥,能否请你们行个方便,陪我出去走一趟?这一年一度祭奠先人的礼节,在下实在不敢不遵。”
“这……柳公子,你若定要尽孝,不如就在院外的花园里祭奠吧?”其中一名侍卫为难道。
“那怎么行?这花园,按如今的境遇,算得上是当今天子的临时后花园,我一个闲杂人等在这里烧纸,何其不祥?”柳舜卿瞪大眼睛,一脸不赞成。
“那……”另一个侍卫想说,那要不你就别祭奠了呗。
可中夏人一贯敬重鬼神,讲究、忌讳颇多,在寒衣节当晚,这样的话并不敢轻易说出口。何况,韩少成也亲口交代过他俩,对柳舜卿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于离谱,都可以满足。
这个要求,听上去合情合理,应该不算离谱吧?
柳舜卿目光盈盈盯住两人,温声道:“两位大哥,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我也不往远处去,城外就更不用提了。西边偏门外有一片荒山,离府衙很近。而且,两位都身负武功,我决计没可能逃脱。你们不妨就陪我去那里祭典一番,行么?”
两人想想也有道理。
那荒山离府衙很近,走过去要不了多长时间;凭他俩的功夫,就算先放柳舜卿和吟松跑上几百米,他们照样能追上;而且,只要出了院门,他们必不可能让这两人离开自己一米之外。
见两位侍卫答应了,柳舜卿也并不着急,还客气地请二人等他们换了身衣服。
片刻后,柳舜卿和吟松各自穿了一身肃穆的黑袍出来,吟松手里提了一个竹篮,篮子里装了许多黄纸。
柳舜卿还煞有介事地对着篮子低叹一声:“纸衣是来不及准备了,只能先这样凑合着。”
四人来到偏门外的荒山上,柳舜卿和吟松跪在地上,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黄纸。两个侍卫紧跟在他俩身后,两双眼睛一错不错紧盯着面前两个脑袋。
随后,柳舜卿身后响起两声短促的闷哼。他遽然转身,看见四个同样做黑衣打扮的人已经将那两个侍卫放倒在地上。
柳舜卿忙道:“请不要伤他们性命!”
黑暗中,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轻声道:“知道。捆起来就好,不伤他们。”
听到那声音,柳舜卿一个箭步蹿起来朝那边奔了过去:“明逸!”
崔明逸一把抱住扑过来的柳舜卿,两人紧紧拥在一起,身体轻颤,久久没有出声。
半晌,崔明逸哑着喉咙低声道:“舜卿,你受苦了!”柳舜卿只一味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地洒了崔明逸一肩。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陌生黑衣人轻咳一声,低声提醒:“崔公子……”
崔明逸瞬间回神,忍着胸口的酸涩缓声道:“舜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