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看着脚下幽黑深邃的地洞,略一思量,便抓住绳索,闪身向下跃了进去。
从城南回毕府的路上,沈约竟然见到不少的行人。
这些人步履摇晃,像是喝醉了酒,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更多的人受到麒麟瓦舍的吸引,踉跄着朝那边移动。
麒麟瓦舍今晚爆棚了。
十三家勾栏馆,人满为患。
全城的百姓像是集体打了鸡血,嗑了某种秘药,双眼充血,极度兴奋。
舞台上的演员,怡红楼里的娼伶,今晚都体会到了名角的魔力。
随便一个手势,不经意的一句台词,就会引来一阵叫好。
这也激发了她们的情绪,将压箱底的本事都抖搂出来,于是棚里棚外,隔不了多久,便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腾。
天上如血一样的红月,似乎正在激发所有人的情绪。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这里面,有孽毒的味道。
………
沈约顺着竖井,向下槌了半天,才终于踏上实地。
竖井底是个空荡荡的石室,一条石砌的隧道,不知通向哪里。
沈约沿着隧道,向地洞深处行去。
隧道颇为宽敞,四周用黑黝黝的石头加固,削切的十分平整。两侧石壁上镶嵌着,用来照明的绿色萤石,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仿佛一条趴伏在地底的怪蟒,随着呼吸,在黑暗中忽隐忽现。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隧道里越来越热。
转过了一个弯儿,赫然发现前方隧道尽头红光闪闪,左侧石壁转弯处,像是开了口的丹炉,将右侧的石壁映得一片通红。离得近了,更感觉热浪逼人。
沈约站到隧道尽头,向左看去,眼前赫然是一个宽阔的石洞,四周都是嶙峋的黑色尖石,当中一个大坑,其中咕咕不断翻腾的,竟然是火红的岩浆。
围着当中的岩浆湖,贴近山壁是人工开凿的平台,上面还能看到斧凿、绳索等工具。
这里应该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四周的崖壁上,遍布裂痕,大致上能看出来,有的像锤击,有的像刀斩。
平台上,甚至岩浆里,都能看到掉落的黑色碎石。
周围突出的崖壁石头上,有大片还没冷却的火红岩浆,正在缓缓滴落。
“不知那疯女人和小霜怎么样了?”
沈约还注意到,靠近岩浆的石壁上,遍布一个个坑洞,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凿开,挖走了。
“真灵门采的是什么矿?”
这个岩浆矿似乎已经被废弃了。空荡荡的石洞里,只有岩浆翻腾的咕咕声。
沈约挠了挠头。感觉这里距离地面没有多远,按道理说,如果这里能够看到岩浆,那么地火的热气,会将地表上的植被全部热死,地下水脉也会变成滚烫的温泉。
可是据他所知,寿阳城完全没有被地火蒸腾的迹象。绿水青山,俨然一派江南景象。
有什么东西压制了地火火毒向上蔓延。
沈约沿着平台,围着岩浆湖转圈。
这里是战场,但不像是终点,应该另有出路才对。
果然,对面的崖壁上,紧贴石台地面,开凿了一个大洞,有石阶向下,通往另一个隧道。
沈约迈步走下台阶,向前走了半晌,隧道的尽头,竟然又是一个竖井。
不同的是这个竖井上的辘轳是完整的,高高地架在竖井之上,垂下一根粗绳,黑沉沉地,显得分量极重。
沈约站到竖井边,向下眺望,同样黑幽幽的,看不出有多深。
“什么人?!”
沈约没开幽冥眼,被冷不丁的这声暴喝吓了一跳,侧目看去,只见幽暗的萤石照不到的角落里,摇晃着走出一个人来。黑袍黑袜,只一张脸是终日不见阳光的惨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