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回到老家后,因离娘家豆腐李村只有三四里地,就经常回去。
一次,母亲又抱着我回去,带我到了前院的靠山家,和他家人在院里西南角上一棵大槐树下,一同做针线活。那家稍大一点的孩子,跟刚学走路的我一起在树下玩。
毕竟那小孩比我大一点,玩着玩着把我推倒了,我就大哭起来。母亲见状,就立刻放下针线活哄我。
小孩子哭闹虽然烦人,但有时候不哭不闹并非好事。我虽然不哭了,但却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一点精神了。母亲把我抱回去,我老爷一摸我的头烫手,觉得大事不妙,立刻抱着回到西蒋庄家里。
回家后,立刻请大夫给我看病。大夫说我感冒了,立刻给我打针喂药。可一连看了好几天,不但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那时,还和爷爷合着过,家里爷爷说了算,做为他的第一个孙子,爷爷还是很疼爱我的。但见我的病情越医越严重,怕人钱两空,就决定放弃,不掏钱给我看病了。我父亲找他要钱时,他就说:该活死不了,该死活不了,就让他听天由命顺其自然自生自灭吧!
可我父亲不同意,就又把大夫请来。
大夫看着我说:已经这样了,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父亲说:你给用好一点的药,在这守着给他看。
大夫在我家待了一天一夜,每隔一小时就打一针青霉素,可第二天早上仔细看时,就说:你看,青霉素可是现在最好的药了,打了这么多,竟然还是越来越严重。
父亲焦急地说:这怎么办?
大夫摇头说:你就是把再好的医生请来也没用,这个孩子活不了了。
大夫走后,父母看着奄奄一息的我,只好等着,等死了之后拿出去埋了。
可是,我病得虽然越来越厉害,好像马上要死了的样子,但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却仍死不了,你说怪不怪?
更奇怪的是,我七八天没吃东西,不但不咽气,还有力气哭,而且是不停地哭。由于那么多天不吃不喝,没有力气,哭声比小猫叫还惨,吓得我母亲都不敢靠近我,先是把我放在炕边,半夜里又把我拿出去,扣在院里的一口铁锅里,等死了就埋掉。
过了一会儿再出去掀开铁锅看时,见还没死,就对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这块肉不忍心了,又抱回屋里,放在炕边,等着我死去。
然而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死。
邻居来我家串门,看着我也很心疼,就说弄个孩子多难受多可怜,是不是着招什么邪了?
我奶奶一听立刻去请看邪病最好的蒋世合家老太太。可她不在家,去姑娘家了。奶奶就到邻村请来一个,但这人又祷告又往送的弄了半天,见不起作用,就说不是中邪病了。
多亏第二天蒋世合家老太太回来了,奶奶赶紧去把她请来。老太太看了后说我回去夜里给他过过阴,看是怎么回事?你们该给孩子看病就继续看,别耽误了。
第二天早饭后老太太又来了,先问母亲:豆腐李庄村西头是不是有棵大槐树啊?
母亲说:是,就在靠山家院里。
老太太又问:你是不是领着孩子到那棵树下去了?
母亲说:是去过。
老太太问:孩子在树下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母亲把我摔倒哭闹的事说了。
老太太说:那棵大槐树上住着个黄姑,那天她见孩子哭,嫌吵得慌,就把孩子的大魂给压在那里了,见一直没人去找,就一直在那压着呢!
母亲忙问:这怎么办?
老太太说:你们先上我家去,我把那个黄姑也请来,你们给她上上供,我再帮你说说,完了到夜里你们到那棵槐树下把孩子的魂叫回来就好了。
母亲一听赶紧买了烧纸和供品,去老太太家上供烧纸之后,夜里奶奶拿着我的小棉袄,母亲扛着个小筢子,到豆腐李庄那棵大槐树下,奶奶喊着我的小名,母亲用筢子搂着,回到家里。
第二天早上,我就完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