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阴极必阳,阳极必阴,任何事物按照规律发展到一定极致的时候,再继续下去一定会转为与原来发展相反的一面,也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正如此时的我,或许是恐惧到了极致,此刻看着天花板上那张苍老的狰狞的脸庞,反而觉得很坦然,就那么定定的和那老头对视着,脸上竟然浮上一抹笑容。
就这样,我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死亡,忘记了活着。
我的意识似乎都不在我身上,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我紧紧的抱住的时候,我恢复了一丝生气,就那样仰了一夜的脖子酸疼酸疼的,因为挂在脸上一夜的笑容,使得我脸部肌肉有些生硬。
我用力的转动了一下脖子,随着一阵阵轻微的“咔吧”声,终于能够像个活人一样动弹了。勉强的扶着墙爬上旁边的沙发坐下来,靠在沙发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猛然间觉得,活着才是最好的。
抽了两支烟,我打开窗子面对着朝阳闭上眼睛,我是多么的愿意就这样一直站下去啊,多么希望太阳不要再落山,黑暗不要再回来。
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哥们,就是在黑暗中消失的。
而我原本平淡却平安的生活,也是被这无尽的黑暗所打破的。
面对着太阳我的心也终于活了过来,昨晚那种颓然的情绪虽然还在我的意识中缭绕,但是却已经不足以控制我的思想。
我开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仔细的捋顺,以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说白了,将少欣已经为此而付出了生命,而我绝对不甘于被“人”如此当玩物一样的摆布。哪怕是让我死,我也要死个明白。
我已经确信我是见到了鬼,可那鬼为什么会找上我?我与他又有何冤何愁?而且我已经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三年,前两年多为什么没有鬼,而为什么这半年却出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心绪繁乱。
现在这间房子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已经让我有些毛骨悚然了。
看路上来往穿梭的行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我便打开门走下楼,我要走进人间,都说鬼属阴,人属阳,在人多的地方,我至少应该是安全的吧。
出了小区大门,沿着红砖铺就的人行道一步一晃、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耳朵里充斥着汽车引擎声,电瓶车喇叭声,摩托车刹车声以及驾驶员的谩骂声。
我的心这才彻底的安稳下来,因为我确信这时候我至少是真的在人间,活生生的人间。
沿着小区门前的路走下去,不远处有一家卖早点的,我随手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继续往前走,到红绿灯处向左转了一个弯,便进入了老城区。
老城区现在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已拆迁,只是这一片不知道为什么政府却再也没有发不过拆迁的命令。而这里,除了原住居民意外,还是算卦拆字相面术士的聚集地。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走进了那么一条小巷,一条坐满了术士相师卦师的小巷。
“小伙子,来相相面?”一个四十多岁身穿中华装的男子冲我招手说道。
接着,旁边一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老者捋着胡子说道:“小伙子,流年不利啊,让我给你算算。”
更甚者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姐穿着一身道服,冲我微笑着点头说:“有缘人,来此一坐如何?”
看来什么行业都不容易啊,现在这些神婆神汉也都得紧跟市场,实行包装营销了。
可是这样的方式,只能让我感觉好笑。可是就在我还没笑出声来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这八句诗犹如洪钟一般在我的意识中“嗡嗡”作响,顿时让我的心境平静下来。我不禁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的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只见这年轻人相貌英俊,双目如电,一头黑发梳理的井井有条,一身白色的中华立领衬托着他挺拔的身姿,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幸亏我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若是一个女子见了此人,恐怕早已暗生情愫了。
我发誓我绝对不认识这个年轻男子,可当我看到此人时,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年轻男子向我走进两步,开口说道:“有鬼无鬼?有心无心?心有时无,心无时有。一梦南柯情何在?”
他说的两句话对我来说玄之又玄,但我觉得却又似有所指,于是冲他微微一笑,刚要开口说话,那年轻男子却冲我摆摆手,然后转身朝路边的一个小茶馆走去。
我立即跟了上去,把身后那一声声的叹息和咒骂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