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崔萱忍不住说道:“你没看他的表情,那张脸气得通红,比刚才还要吓人呢。”
她拍拍胸口的位置,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要不是许老夫人在那,我真怕他冲上来。”
许昭源那会儿要打人的样子吓到了她。
她见过洛阳里的各种五陵少年,可没一人像许昭源这样,赤裸裸地展露出自已的恶意。
幸而她没为他们的皮相动心,不然——
崔萱光是一想整个人就后怕不已,回过神后,免不了责怪崔窈宁刚才的行为,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也真是,不怕他打你啊?”
崔窈宁揉了揉眉心,随口道:“怕呀。”
崔萱瞪眼:“那你还敢?”
崔窈宁笑了笑,“这不是有许老夫人在吗,再说那么多人呢,总会拦着他,况且,若是真不说,许昭源还当我们是好拿捏的人呢。”
“你以为有一次就没有第二次?”
她可不惯着他。
崔窈宁就是摆明了自已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许老夫人,许昭源的事情让她很不高兴,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前提条件是,许昭源必须得被关起来好好收拾一顿。
很显然,许老夫人听懂了她的意思。
老夫人是个聪明的人,自然该知道如何抉择,她又没有要许昭源的命,一点点小的教训而已,这本来就是他应该承受的事不是吗?
崔萱摸了摸袖子下冒着冷汗的胳膊,提议道:“这两日出行还是带几个仆人吧。”
崔窈宁自然应下。
祖母为他们来长安的事操碎了心,其中最担忧的就是两个姑娘孤身在长安没有安全感,特意挑了好些个能打的男仆让她们带过来。
这些人都是家生子,不必担忧忠诚。
两人聊了会儿就此分别。
回到降雪轩,天色已暗下来。
崔窈宁心里面藏着事情,胃口不大好,晚饭只简单用了一两口,就搁置在一旁没碰。
沐浴完,月上柳梢。
抱琴打发桃霜和杏雨去铺床,自已拿了帕子跪坐在榻旁,捧着崔窈宁的湿发细细擦拭。
“姑娘有心事?”她轻声问。
崔窈宁的目光从窗外的一树白雪上收回视线,不意外她会清楚自已的情绪,低低应了。
抱琴斗胆猜测:“因为姑太太的事?”
“是。”
崔窈宁垂下浓密的长睫,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捏在一起,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兴许你不会信,可我确实希望姑母身子能好起来。”
她是厌恶这个姑母,却没到要她命的地步。
更何况还有一点。
祖母若是知晓了该会有多难过。
她这么大的年纪能承受这样重的打击吗?
姑母是她独女,祖母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却是记挂着的,若是姑母真的有事,祖母会不会怪自已写得信害了自已的女儿?
她年纪这样大了,一旦陷入这样的情绪,很快身子就会衰败下去,再接下来的事,她甚至想都不敢想,不愿意接受那些后果。
抱琴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认真道:“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