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看不过眼了,问他:“那你就时常念我这个公父了?”
谁当王的时候不忙得脚后跟打架,哪来这种功夫天天念着一个死人,偶尔想起就是心中还有这位长辈,算有孝心了。
“公父。”嬴驷眼皮子垂下,一脸无奈,“你别惯坏了稷儿。”
宠孙不宠子,就是个陋习。
瞧他们父子关系,好似很生疏一般。
明明只是厚重而已。
“这怎么能叫惯,我只是陈述事实。”嬴渠梁揣手看他,“那你倒是说说,你多久念我一次?不就是逢年过节,祭祀时节想想?”
嬴驷:“……”
他心虚眨眼,挪开看院子角落耷头耷脑的柿子树。
“夜深人静时候,偶尔也会想想。”
嬴渠梁用他的话堵回去:“哦,偶尔。”
旁观者沐曦妤:“……”
她默默收拾好刷牙的瓷缸和牙刷,兜水擦了一把脸。
嬴稷见嬴柱跳下井盖,乖乖垂着手站在边上,打完招呼后半句话也不说,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聋子和哑巴。
白光又起。
嬴渠梁冲镇定洗脸的沐曦妤抱歉颔首:“叨扰了。”
“不要紧不要紧。”她赶紧摆手,“老祖宗你们随意。”
老祖宗?
嬴驷:“你也是我们嬴姓的人?还是赵氏的人?”
沐曦妤挠了挠自己凌乱的丸子头,有种难以言说的局促感,好似她误闯了人家的陵墓,而不是被人闯了院子一样。
“都不是……”她一时半会没法解释,而且看那白光出现的频率,估计还有人要来,“老祖宗来齐了我再说话。”
来齐?
怎么个齐法,是他们老嬴家所有君主都到来么。
嬴驷转头,跟嬴渠梁和嬴稷对视两眼,又转回井盖上。
白光消失后,一张略显孱弱的脸露出来。
嬴渠梁上下打量对方那又高又单薄的身体:“这是谁的孩子?”
嬴柱站出来:“回高父,是柱的孩子,子楚。”
“子楚本名异人,后因认楚国来秦的华阳夫人为母,改名子楚,以示亲近。”嬴稷在嬴渠梁一侧解释。
嬴渠梁点头:“原来如此。这孩子,瞧着瘦弱了些。”
像是吃不饱饭一样。
嬴子楚见着大父嬴稷,膝盖都软了,赶紧跳下来问候:“子楚见过大父、王父。”
“虚礼免了。”嬴渠梁抬手制止,“一个个问下来,得到什么时候去,知道谁是谁就行。”
嬴子楚抬眼瞥嬴稷。
嬴稷垂眸瞧他那在他眼前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道:“看什么,这是我大父,孝公,这是我阿父,惠文王。”
孝公?
惠文王?
嬴渠梁和嬴驷对自己的谥号还算满意。
紧随着,白光再起。
沐曦妤已经开始麻木,并且咬着皮筋把头发重新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