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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脸上被热气烘的红扑扑的,转身拿围裙擦了擦手,然后推开大门,在徐徐的白雾里,扯开嗓子。
“小天,老顾,赶紧进屋,开饭啦!”
电视机里的晨间新闻正在解读昨晚那场百年一见的冻雨,饭桌上热气腾腾,伴着热闹嘈杂的鞭炮声,气象专家还在滔滔不绝——
“据分析,这场除夕夜突如其来的雨水将持续在本市上空盘旋,北方城市尚未立春已然出现如此反常情况属实罕见,而不明气流和极端天气会不会打乱季节节奏尚未可知,请广大市民提前做好应对冰涝灾害风险的准备……”
………
陆淮天停滞了一瞬,后面说了什么他有些听不清了,抬头看向窗外时,淅淅沥沥的雨水再次敲响了玻璃。
“这是什么鬼天气。”顾燃嘴里塞的满满的,“往年要到四月份才会落第一场春雨呢,现在不是才一月么,外面地上雪水雨水都混一起结冰了,而且这降雨量,都快赶上七八月的雨季了……”
陆淮天沉默了一会,抿紧嘴唇,吞咽异常困难。
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往后按了几个频道,而随机停下的画面,再次让他凉透了半边身子。
——“鸿远集团计划在城郊开发的旅游度假项目已经由市政部门审批完成,涵盖商业会所酒店一体化的智能建筑群,将全面围绕凌天湖景区展开,届时,董事长陆长枫……”
鸿源集团。
凌天湖……
脑中迅速闪过的,是梦里残破不堪又撕心裂肺的场景。
——湖边嬉水捉鱼的少年,突然拔地而起的锋利脚手架,还有一栋接着一栋恍如阴森墓碑般的巨大玻璃建筑体……
以及安静的躺在坑底,被钢筋刺穿,鲜红一片的——顾燃……
“啪嗒!”手里的筷子掉地上了。
几乎脱口而出,“不行!”
桌上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顾燃更是不解的咬紧了筷子,诧异的眨了眨眼,“什么不行?”
陆淮天垂着眼,努力稳住了呼吸,随后他抬头怔怔的看向顾燃,眼中像是存着一汪泉水。
他说:“顾燃,鸿远的这个项目,你别参与,凌天湖,也别去,好吗?”
“嗯?”顾燃疑惑,哑着声音问:“可这本就是我们筹建中心的工作啊,况且我们不是说好,等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去凌天湖捉鱼的吗?你,你反悔了么……”
陆淮天喉结滚动,欲言又止的张嘴又抿紧。
他多想一股脑把梦里的血腥画面描述给他听,可毫无依据的梦魇属实过于荒谬可怖又预示着数不尽的虐心画面,就这样照实倒给他,除了给原本平静的生活增添恐慌以外,又有什么作用呢。
要顾燃一辈子活在惊惧不安里吗?他才刚刚拥有一切。
陆淮天屈目许久,才抬头看向他,“我不喜欢那里,顾燃,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除了凌天湖,去哪里都可以,我们可以找个其他能捉鱼的湖边,或者,或者我找人在家里给你做一个超大的湖景鱼缸,把你喜欢的鱼都放进去,好吗?”
眼见顾燃神情一点点变落寞,他开始为自己的食言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