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卿双手攥得紧紧的,沉默着点了点头。
程颂安悠悠望着他:“崔元卿,你从前会生气,现在完全变了。”
崔元卿唇瓣动了动,终究没有吭声。
程颂安本来坐他对面,又挪了挪,坐在他的身旁,贴着他问道:“你不是想把我找回来吗?为什么我回来,你却总在逃避?”
崔元卿终于开口:“我总以为,即便是我前世误了你一生,还可用今生对你补偿,可你知道了,那是因为薛庭蓉骗了我,我是在为一件莫须有的事怨恨你,我万死莫赎。”
“云黛,你为什么会回来?”
“我想确定一件事,”程颂安轻轻吐了一口气,“崔元卿,这门婚事不是父亲和祖父逼你的,是你自已同圣人求来的,对不对?”
“当年是圣人在英武楼上将为你指婚的意思透露给父亲,父亲与祖父才一拍即合,但没想到你会反悔,所以祖父才在临死前逼你必须娶我。”
崔元卿痛苦地回道:“对不起,云黛,对不起……”
程颂安将头靠在他的肩膀,轻轻抱住他的腰:“玄贞的贞字,是庭蕴姐姐为你取的,她说你是忠贞之人,包括忠贞于国于民,也忠贞于所爱之人。”
崔元卿紧攥着的手,缓缓松开,听她继续往下说。
“你在益州的时候,跟她和思退说过,等我长大了就要娶我,一生忠贞于我一人。”
“可是你同样忠贞于你们的友情,你那样对我,心中也不好受吧,我想,前世我死后,你也没有好过。”
就如今生她离京之后,他夜夜梦魇。
崔元卿唇角带了一丝苦笑,像是能想象到前世自已的结局似的。
程颂安对上他的眼睛,一字字道:“今生的路是不同的,不是吗?崔元卿,我早就重新爱上你了。我回来,是想确定一下,是同你在一起还是自已隐居幸福,你猜,是哪个?”
崔元卿的眼睛,一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垂下了眸子,似是在劝自已不要妄想。
“玄武说我是天子号的傻瓜,今生才会回到你身边,”程颂安想起玄武那种厌世的脸,忍不住笑出声。
崔元卿的头垂的更低。
程颂安却接着道:“可是他又说,我今生可不会再栽在你身上了,因为我随时能跑掉,你若惹了我,我也杀得了你,我啊,是天底下唯一能玩弄崔大人的女人。”
崔元卿笑了笑,只是很轻。
马车平稳地往回走着,一扫刚才那种郁郁沉沉的气氛。
崔元卿揽着程颂安的肩膀,安心地闭目养神。
“姑娘,似乎出事了。”海棠纵马来到马车一侧,轻声朝里道。
程颂安和崔元卿同时掀开轿帘,朝海棠指着的方向看去,从宫里方向出来了几队人马,分别向几个王府的方向奔去。
“宫里有变。”崔元卿沉声道,“你回府跟祖母待在一起,等我回来。”
正要下马,程颂安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我也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崔元卿蹙眉:“那你就更该回去。”
“你敢管我?”程颂安一时发了脾气,怒目朝他道,“同你软言细语两句,你便又惹我生厌。”
崔元卿一怔,解释道:“或有危险,争儿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