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回过身,崔元卿便正着跪在她眼前,比之五年前,清瘦了更多,他垂着头,像只折颈的仙鹤。
“你知道自已混账在什么地方吗?”
面前的人声音很轻,轻的像五年来无数次只能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人一样,不真实。
崔元卿抬眸,对上程颂安的眼睛,不是梦,是活生生的人,比梦里那个瘦的不像话的夫人健康的多,他哑然回道:“我误你一生,不,不是的,我误了你两辈子。”
等着他的是长长的沉默。
“不是两辈子,”程颂安伸出手,触了触他瘦的有些凹陷的脸颊,“这辈子,才刚刚开始。”
崔元卿贪恋她掌心的温度,温顺地闭上了眼睛。
程颂安道:“你前世混账,误了我一生,那也无法,可你今生偏又招惹我,让我又爱上你,如今我回来了,你反倒要把我推开。”
“崔元卿,你混账!”
崔元卿猛然抬起头,半边脸还贴着她的掌心,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但嗓子发紧,他说不出话来。
程颂安身体往前倾了倾:“你问都不问我为什么要回京吗?”
崔元卿紧张到无以复加,因清瘦而显得喉结更加明显的滚了一下,等待眼前的人继续说下去。
“我离开你的这五年,的确很自由,”程颂安望着他发红的眼睛,幽幽道,“可是我不快活,崔元卿,我每一天都在想你,你为什么不过得好一点,那样我便不会心软,也能继续远离你,偏偏你这样形如枯木,我……”
剩下的话没说完,崔元卿攀上来,将她的声音变成零碎的呜咽。
崔元卿的吻轻柔而虔诚,身体因紧张而有些发颤,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仰跪着将信仰的仙女拉入凡尘,五年来压抑的情欲终于有了出口。
双手也从搭在肩头变成牢牢拥抱的动作,他无意识地想要将程颂安贴的自已更近些,再近些,最好能嵌进他的身体里,永不分开。
后来程颂安便同他一起跪在地上,紧紧相拥而吻。
冬夜的窗外,寒风呼啸,室内燃着炭火,小风筝睡得正浓,旁边的狸奴也发出呼噜呼噜的熟睡声。
崔元卿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夫人,从西次间回到卧房,虔诚地从眉心吻到唇角,再循而往复。
程颂安被他的吻缠的身子发软,却不见他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反复又从额头轻轻抚摸,再到肩颈,最后停在腰间,之后又从下往上,一遍遍地临摹,无数次地要确认她是真实的一般。
“玄贞。”程颂安从崔元卿怀中探出,她很少这样叫他的字,但叫出口却无比自然,因为她在过去的五年里默默叫了无数遍。
崔元卿停了所有的动作,忽然转过身去,整个人蜷缩了起来,肩头微微耸动。
程颂安从后面拥着他:“玄贞。”
“梦里的你,不会叫我玄贞。”崔元卿声音沙哑,“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程颂安的手覆在他的肩头,安抚地拍了拍,而后问道:“玄贞,你在怕什么?”
崔元卿身体随着她的动作而逐渐平复,他转过身,手臂穿过程颂安的腋下抱着,像个小孩子索取拥抱一般,沉默着。
他不愿说,程颂安就没再问,默默抱着他,二人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