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再也忍耐不得,反问道:“大人句句好没道理,我以为前些日子说的很清楚了,不要再试探我,也不必假惺惺维持什么夫妻间的体面。你去查你的案子,我在家替你尽孝,你活着自有你的荣光,你死了我给你守寡,有什么可怕的?”
崔元卿释然地长出一口气,起身道:“我去瞧瞧母亲和祖母。”
待他走后,程颂安唤海棠把药膳端进来,一口饮下,喝得精光。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谁当皇帝都不会跟她一个寡妇为难,她美美当三品要员的遗孀,不用想和离的事,也不用考虑程挽心,就每天守着大院子吃喝玩乐罢了,想想都觉得是天上人间。
只可惜崔元卿的命很硬,也只能想想而已,日子还得过,以后的和离还是得做打算。
这两天再别扭,还是得貌合神离地一处坐卧吃喝,到了余老太太寿宴这天,两个人更是卯足了劲儿在阖府面前演绎双双承欢老太太膝下的恩爱夫妻。
当天基本上都是官员亲眷带了礼品过来,男客要么来拜个寿,露个脸,要么就是略坐一坐,便都又上衙去了,因此席面上大都是女眷。
程夫人冯氏带了程挽心和程瑾宁一早便到了,同一众官眷都坐在披夏亭中赏菊。
程颂安穿了件大红羽纱出锋的披风,脖子里的一圈是白狐狸的毛,围着她嫩白的小脸,与披风白红相间,又贵气又好看。
余老太太在众人面前也不避讳,将她拉在怀里,不住跟几个同龄的老夫人炫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明里暗里笑话我老婆子没福气,就一个孙子,这不得了个仙女儿样的孙媳妇,看你们还如何笑得?”
“这赏菊的主意,也是她想出来的。”
几个老夫人都是从前的闺阁密友,听了都相互笑骂,说她老不羞,但对程颂安,却是不住夸赞。
冯氏笑道:“亲家婶母,快别惯坏她,在家还不这么着,到了婆家却被宠的像个嫡亲的孙女儿。”
程瑾宁插口道:“若是姐姐不好,崔家祖母难道还会疼她?自是姐姐好,惯不坏。”
众人都笑起来,余老太太指着她道:“三丫头说的不错,你姐姐是我跟太公相中的唯一儿媳,我便是不疼你姐夫,也必得疼你姐姐。”
程挽心闻言,不经意地低下了头。
程颂安看着她素净的衣服和妆面,有些感叹,她就是不施粉黛,也是如此惊艳,天然一株水仙般惹人怜爱。
“祖母当着众人面说了,孙媳便当真了,若有一日相公欺负我,您必得为我做主。”程颂安笑吟吟看着程挽心,对余老太太道。
余老太太捏着她的脸,嗔道:“那你得给我生个重孙子才算数呢。”
这里没外人,又都是女眷,因此说起话来也不忌讳。
程颂安羞得将头埋在余老太太身前,撒娇道:“看来祖母说的也不真心,我不依。”
余老太太笑着对众人道:“你们瞧瞧,真真儿是让人又怜又恨。元儿要去江南,也同我商议带了她去,饶是这样黏糊,还说欺负她。”
程颂安一愣,崔元卿还跟余老太太商议过带她去江南?又朝程挽心看了一眼,但见她咬着唇在沉思,又大又清澈的眼中似乎蒙了一层雾气,泫然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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