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正是正午,距离发现楚平尸体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天上高高挂着的明明是春日里的太阳,却像是鹰喙噬咬皮肉,简简单单就把人晒出一阵刺痛。
沈之之站在这广袤无垠的天空之下,后背发凉不止,竟有些茫然。
是不是从那天早上她踏出院门却踩了一脚的水开始,一切就不对劲了?
当时,沈之之大叫一声,闻声而来的男友杨夕将瑟瑟发抖的她抱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发问她怎么了。
沈之之不敢说话,只是闭着眼睛指了指外面。
可真正让她害怕的不是莫名其妙的江水,而是踩到的软绵绵的尸体。
听见男友震惊喃喃着,她怪异的睁开双眼,望了一眼刚刚踩到的地方,透彻的水里只有几根随着水波摇摆不定的杂草。
沈之之恍惚片刻,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谁也没说。
可是现在,她战战兢兢的咬着手指——美甲上面已经有小碎钻被弄掉了,她开始怀疑,那天她看见的尸体,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上的少女。
沈之之胆子小,被吴淮灵叫去让把虞仙和戚野叫到院子里时,还被戚野吓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慢吞吞走到走廊时,刚好就撞见了戚野打开门,后面是被他遮挡在身后,眉梢古怪的泛着脆弱感的虞仙。
沈之之晃到眼睛,不自觉地将眼光停留在虞仙身上,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心下了然,认为虞仙是被戚野堵在房间,行动不便的虞先生反抗不能,这才让戚野沾了香。
想到这儿,她又瞥了一眼一直紧紧贴着虞仙的戚野。和戚野对上眼睛时,沈之之打了个寒颤,好可怕的眼神。
吴淮灵看了看她,又转向虞仙,问:“虞先生,那个东西昨晚确实问了问题,是吗?”
虞仙嗯了一声,直接道:“问题就是昨晚那本绘本里面的。”
保险起见,他没有明目张胆的把那个问题复述出来。
昨晚的年轻妈妈见状,一阵后怕。
他们打开那本绘本,却无人敢念,只是看着绘本上面掩着面哭泣的少女,似是她下一秒就会变为凶残丑恶的怪物袭击过来。
其他人还可以用眼睛去看去读,可是虞仙看不见,读取不到有用信息的他不自觉的皱起眉。
漂亮青年脆弱无助的样子确实很让人难受,但人都是惜命的,谁会在这个关头去为了照顾美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呢?
戚野拿过绘本,低沉道:“我来。”
吴淮灵迟了一步,手停在半空中。她也不尴尬,顶着其他人的眼神泰然自若的收回手。
“黑兔子想了想,问:‘你是不是从江岸来的?’”
虞仙听着他不紧不慢的念着,声音磁性沉稳,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少女仰面,浮肿的脸像个气球,‘嗯。’
黑兔子高兴起来,‘那就是水杀了你!’”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虞仙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但,真的有人敢用这个答案吗?不会触怒这位明显是被人谋杀溺死的水鬼少女吗?
像是明白他的疑惑,戚野没有停顿,继续念道:“少女的面上流下两道血痕,她越过水流来到黑兔子面前,却在半路停下,疑惑的偏了偏头,‘你是只死兔子。’”
绘本戛然而止。
最后一页是这几句话的附图,趴在地上的少女歪着头,一直没有露面的黑兔子终于露了面,它很高大,身体黑漆漆的,俯视水鬼的时候像是一脚就能把她踩死。
这怎么可能是一只兔子,看见那个漆黑的身影,戚野头一次心头发凉——这分明是一个被烧到漆黑的人。
戚野停了一会儿,把这个发现说了出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说给谁听的。
“所以,”那位年轻妈妈抖着声儿问,她的孩子还缩在她怀里安静的睡着,“还有一只鬼?”
沉默。
吴淮灵打破死寂,“今晚怎么办?大家要一起睡吗?”
她这句话问得好,沈之之已经开始心动了。
尽管她不知道人群中还有虎视眈眈的恶鬼正混入其中,可她仍旧不想落单,她和杨夕是分开睡的,要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办?
但是,沈之之突然想到什么,忐忑的揪着自己的裙子:“既然她问了那个问题,有没有可能,就是……答案是我们之间的人?”
虞仙嚼着这话,挑开,“你的意思是,我们里面,说不定有杀害她的凶手?”
不然怎么会一夜之间被困在这里,孤立无援呢?除了冤魂索命,沈之之想不到其他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