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4章
更让人绝望的是,血月上的大气压强是修罗道的整整十倍,尽管这并不会对我们产生太多影响,但那种绝望的压迫感也被无形放大了,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沉重的压力在肺部堆积,仿佛吸进去的不是挤满风沙的空气,而是喝下了一大口人血。
这里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平坦戈壁,戈壁上有山,有树木植物,有河流跟湖泊,甚至能零星看到些铁皮房子,当然,以上的种种元素,也同样是血红色的。
我抬头注视天空,顿时头皮寒嗖嗖的,天空上密密麻麻挤满了眼珠子,挤的一点空隙都没有,天上除了眼珠子以外,什么都不剩下了,其中大部分眼珠已经死去多年,变得黯淡,呆滞无光,但有少部分还活着,它们的眼白里充斥着血污,像被菜刀狠狠拍打过的鱼头,混沌地晃动着,最后直勾勾盯向下方的我们。
戈壁上有的是死物,死物的数量没有阴间那么多,但质量却狠狠碾压了阴间。
这是我头一回遇见外道的鬼,我带着好奇朝它们瞧去,视野中的大多数死物都有着完整的人形,模样并不可怖,它们像迷路的孩童般,在戈壁上蹒跚游荡着,几乎人人都穿着光鲜干净的寿衣。
它们的脸严重扭曲,畸变,五官呆滞,死气沉沉,嘴巴张的老大,嘴角都撕裂了,有些死物的颧骨上甚至长出了婴儿的脑袋。
罗红衣说,脸上长脑袋的家伙,属于无可救药的类型,外道死后,会根据生前罪孽,在血月上服刑一段时间,刑期结束后重新投胎,而这些家伙脸上的婴儿脑袋,就是它们投胎出的下一世。
我起初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经过罗红衣解释后才知道,每三千年有一回投胎日,当投胎日来临时,它们因为刑期未满而无法被释放,但它们又不肯放过这宝贵的机会,于是悲剧发生了——它们的下一世降生在了这一世之上,两世一起当鬼还算好的,我看到有人脸上密密麻麻长满了婴儿脑袋,这些东西对自己真的狠啊,这一世投胎无望,那就把接下来的一百世全部拉来,给自己当垫背的?
让我恐惧的并非死物们的面容,我见识的足够多,这世上已经没什么面孔,能让我感到害怕了。
让我恐惧的,是这些死物的境界,映入我眼帘的每一只死物,居然清一色全是小黑天!可它们还只是血月上最低劣的灵魂,真正的恐怖之物隐藏在前路深处,还未曾露面呢。
“火种,一会你来吹笛!”罗红衣把金凤笛丢给火种,又从怀里摸出一扇罗盘,低头观看着:“每一次传送到血月,位置都是随机的,我得先找到红莲寺的大致方位。”
他看罗盘的时候,我瞧了眼诡祖,老篮子站在我前面,有恃无恐地拿后脑勺对着我,我右手下意识地握住刀柄,耳边传来花千惊的密音:
“诡祖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与【死界】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死界这个词,见我一脸不解,花千惊耐心地向我解释道:“我们所处的空间,是有【薄膜】的,当薄膜被锋利的刀气或者强大的术法破开时,刀口后面的虚无空间,就被称为死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