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枞菖忽然极清淡的笑了一下,却不说话。
赵格非,“黄瓜叔?”
黄枞菖,“忽然觉得,姑娘真是你爹的亲闺女。”
赵格非,“……?”
兰叶巷到了。
赵府小院中有些闹。赵大叔应门,一看是赵格非和黄枞菖,连忙为他们拉住马的缰绳,让他们赶紧进去。
“这是怎么了?”赵格非拎着小包袱,一边走,一边奇怪,“我爹的院子清净,地方也隐蔽,向来没有客人来,今天不一样,比大年三十还热闹,就好像唱了一整本的大闹天宫!”
院子中,罗小草跪着一对儿夫妇面前,“爹,娘,你们快走吧,别再闹了。”
赵大妈收起蒲扇一样的手丫子,和树墩子一样的壮实的身躯,像个良家妇人一般,全身缩着立在廊檐下,此时,她把温良恭俭让的气息散发到满小院子都是。赵大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听见赵格非进来,连忙小碎步过来,“大小姐来了,这事儿太大,只能您做主!”
此时,罗小草没有扯住那个她唤做“爹”的男人,那人看见赵格非也过来,问明白她的身份之后,开口就说,“我家闺女被你爹强买做妾,你要管管。”
“我爹从不买妾。”赵格非则说,“再说,我为人子女的,长辈做什么事,我哪里敢插手。”
男人愣了一下,转念,也的确是这个理儿,又说,“你娘得管。”
赵格非眼神一硬,像西北经年的冰霜,却没有说话。
赵大妈连忙说,“先夫人已经往生了。”
罗小草的爹听不太明白字面上的意思,却大致明白,——这个赵毓,似乎没有老婆。
他心思转换,如果赵毓没有老婆,这是个好事,如今小草算是进了门,以后再同了房,生下一儿半女的,没准就有福气做太太了。
不对!
这个赵毓不过是个买卖人,他家小院子虽然地段不错,可老赵家怎么也不像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实在不如徐总督家的小公子!
徐小公子家中倒是妻妾成群,自己闺女给他做小,就算生了儿子也未必能当太太,可是他老子却是镇守大郑北境的甘宁总督徐绍!
现如今雍京城中,但凡明白一些的人,谁不知道徐总督的权势?
其实罗小草的爹也不明白徐绍究竟怎样的权势滔天。
关于徐总督的事情,他也是听朱七姐说的。他知道朱七姐这个女人是个人物,虽然身在风尘,手中却握着几个大买卖,身家丰厚。她认识的人都是显贵,经由她把罗小草嫁入徐府,他自己就是徐小公子的老丈人,他下半辈子想要吃香的喝辣的,那还不是跟今天吃三碗棒子面粥一样容易?
想到这里,罗小草的爹对赵格非说,“姑娘,你爹做的事情,我们也不计较了。今天我就要把自己的闺女领回去,这你可拦不住。我另外给她找了个人家,让她嫁入富贵窝,也算我们做父母的对得起她了。”
闻言,赵格非则说,“罗先生稍安勿躁,先喝杯水吧。赵大叔,麻烦您,……”
话音未落,赵大叔已经捧着冉庄小瓷窑自己烧造的大青花茶壶过来,他冲泡了整整一大壶的高沫,给罗小草爹娘一人倒了一大碗茶水。
赵格非扯着赵大妈到一旁,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大妈笑了笑,“这不是要开春了嘛,小草知道老爷送她去读书,特别高兴。我领着她上街买纸,没想到遇到了徐衙内。”她见赵格非不明白,就说,“徐绍家的小儿子。”
“甘宁总督徐绍?”赵格非有些意外,“他不是一直在北境吗?”
“这个小儿子是他第三个老婆生的。”赵大妈解释,“徐总督一直在打仗,日子过的动荡,小儿子和三老婆一直在南方他老丈人家养着。如今徐总督今夕不同往日了,三老婆带着小儿子来雍京城,也算给徐大人打个前站,收拾收拾新买的府邸,结交结交雍京的显贵。”
赵格非点点头。
赵大妈,“没想到,徐衙内刚从长生当铺买了玉出来,就看到小草了。长生当铺,就是徽郡王家的那个当铺,去年老爷银钱不凑手的时候,姑娘还把兰叶巷的地契拿去典当来着?”
赵格非点头,“我记得。”
“姑娘也能看明白,小草生的真好,放人堆里也算扎眼,但是,再扎眼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人都没长开。这个徐衙内的外祖家是江南巨富,他自小在金银窝中长大,据说家中娇妻美妾任君尝,他又不是什么修身养性的人,自小风流惯了,什么绝色没见过?他楞说自己一见小草就知道这是前世定下的姻缘,他想要把小草迎回府中,好好对待她,还什么一生一世。”
赵格非两道眉毛微微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