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院长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太宰治转过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响起“吱呀”一声。
门边缝隙中露出一只漆黑的眼珠,随着屋门被推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出现在门口。
男孩有一双黑墨般的眼睛,偏浅的短发参差不齐,他双手扒紧门框,半个身子藏在墙后,两眼盯紧太宰治,睫毛不安地抖动着。
太宰治对上男孩专注的视线,瞬间抛弃了之前准备的废话。他目光攀上男孩的刘海,欣赏那狗啃似的头发,那是他上次来时帮男孩剪的发型。
确认自己的杰作没有被擅自改动,太宰治满意地扬起唇角,冲男孩招了招手。
男孩看向院长,见院长没有点头,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来。
太宰治搓了搓男孩的头发,思绪飞速流转。
去政府大楼拿资料时,为他服务过的那位女士很早就离开了,他之所以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暗示刑警离开,除了想蹭顿饭,第二个原因是他觉得这位刑警来者不善。
在大厅时,这位刑警露出的眼神,令他感到无比熟悉。就在那不久前,他从监控上看到的,那个发现他没死、来灭口的贼的眼神,正是如此。
为此,到餐厅后,他也对刑警进行了一些试探,发觉确实有些疑点。
首先,明明不是自己经手的案子,却莫名关注这桩身份盗用案,甚至不惜牺牲假期时间,主动调查一个莫须有的方向。他能理解有些人对工作热情饱满,把工作当成生命,但这位刑警绝不是此种人。
其次,刑警作为公职人员,与政府大楼的员工是天然的同立场,刑警却选择先从内部开始调查。要么是这位刑警见过太多不可说的黑暗,对自己的职业产生动摇,要么是别有用心,查案只是个幌子。对此,他更倾向于后者。
最后,既然是自己的兴趣,自己调查最保险,竟带上了同行者,这同行者还是个笨蛋。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位刑警是否别有用心,比如借这个笨蛋之口帮他作证。
综合来看,就像他对院长说过的那样,他怀疑这位刑警去大厅是为了灭口。为此,他刻意跟刑警提出要调查那位女士,拖延刑警的行动。
他很清楚,刑警顾忌到他的存在,暂时不会动手。
正如刑警明白,一旦动手,他肯定会起疑。
能够拖延的时间不会太长,他决定赶在刑警之前,先跟行政窗口的工作人员交流一下。
展开交流的过程中,他不能暴露自己,需要一个中间人帮他,而和树年纪小,容易取信于人,听他的话,嘴不碎,还蛮机灵,很合适。
想到这里,太宰治轻快地问:“和树,想不想去我家玩啊?”
和树抓住太宰治的衣角,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太宰治,用力点头,仿佛生怕对方收回这句话。
“好呢。”太宰治眼眸微弯,偏过头,冲院长挥了挥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宣布:“那么我就把和树带走了,明天再还给你。”
说是帮忙带孩子,结果就这么走了。
院长的笑容染上无奈。虽然太宰治自说自话让他有点不快,但借走一个小孩,总比折腾到他身上强,他也不想说什么了。
和树牵着太宰治的衣角,亦步亦趋,跟随太宰治离开了孤儿院。
孤儿院地处偏僻,不方便打车,好在之前的那个司机还未离开,太宰治便再次坐上这辆出租车,带着掉落物小跟班回家。
刚进家门,和树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太宰治不久前才吃过饭,不饿就懒得弄饭,捡了一桶泡面扔给和树,让小孩自己泡着吃。
水壶咕嘟咕嘟响,和树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拆开泡面包装,一脸认真地撒料包。
太宰治坐在沙发上,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检查信息,依次回复。
确认没出问题,太宰治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精神稍稍舒缓的同时,感到些许无聊,视线移到周围的活物上。
“呐、和树。”太宰治单手托着下巴,微微垂下头,“好吃吗?”
和树抬起头,艰难地点头。他眼睛很亮,神采奕奕,看得出不是假话。
太宰治扯了扯嘴角,皱着眉嘟囔:“那个吝啬鬼大叔,这点东西都要克扣,还整天装的人模狗样的……”
小声抱怨了几句,太宰治接着问:“和树,你喜欢院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