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境微微眯眼,眼线像狐狸的尾巴勾人心弦,手在白岭的胸膛轻轻一拍,“死鬼,都老夫老妻了还犯傻。”
语罢笑呵呵地将白岭往筒仓里牵,似乎并没有对沈岚的死感到悲伤。
筒仓的尽头是一个十余米的操控台,此刻密密麻麻坐满了调试的工作人员,大家头上带着各式各样的机械仪器。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传闻中吊车尾的32相背后由整个钟离家支撑,这里随便一台机器都是其他团队做梦都不敢想的。
操控台的正前方有一个30平的玻璃房,与其它地方的黑暗不同,里面灯火通明几乎到了灼伤眼睛的地步。
强光中间放着两张雪白的床,其中一张被三四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生围绕,中央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余岁,满脸胡渣精神涣散,嘴巴像鱼一样张开流着口涎,四肢和床捆在一起,忽然他大叫起来:
“嘿嘿嘿嘿!都杀了……我要把你们都杀了……嘿嘿!”
“他是谁?”白岭问。
钟离境:“八寒市的地产大亨梁仁义。今早凌晨2点他从梦里醒来,第一时间砍死了全家人,不过他的主人格还健在。”
“为什么我不知道沈岚接了这个单子?你们是刻意瞒着我吧。”
钟离境欲言又止,忽然电梯的门打开,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响彻筒仓。
“叫乌鸦出来!”女人扯掉头上的眼罩,趿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朝白岭走来,身后跟着一位穿着和服满脸难色的小女生。
高跟鞋女人先是用一种看见屎的表情扫了一眼白岭,随后指着钟离境的鼻子破口大骂:
“好啊鬼夫人!我哥点名要乌鸦给他渡梦,你拿那种三流货色搪塞我们!我跟你没完!”
钟离境看向和服女生,压着嗓子说:“雪女,我不是让你带梁玉小姐在外面等待吗?”
小雪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怯生生道:“对不起,客人实在太激动了……”
钟离境:“乌鸦身体不适现在还接不了活。”白岭脸上的阴影越来越大,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梁玉:“接不了你早说啊!要不是看在乌鸦是朱雀渡者的份上,谁找你们32相渡梦啊!”
小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忍不住说:“任务失败是因为梁先生对我们不够坦诚,执念太深,自作孽……”
梁玉陡然被触到了逆鳞,举起手刚要挥下去却被定在了半空。
白岭握住她的手腕,“渡梦本来就是赌命,我们的合同说得很明白。如果第一层落陷我们的员工可以无条件斩杀主人格进行逃梦。”
“你哥没彻底疯掉,是我们的员工牺牲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你作为人难道没有一点感恩之心吗!”
白岭话音刚落,梁玉的左手啪地扇来一掌,正中白岭右脸。
在场的所有人在一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鸦雀无声。
梁玉对自己的处境毫无察觉,蔑笑道:“你什么屌丝还敢碰我?先擦擦鼻涕吧。32相就没有脑子正常的人吗?垃圾,全是垃圾!”
“像你们这种垃圾在梦里死掉,不叫牺牲!叫废物回收!听到了吗!”梁玉扩大了嗓门,走到白岭耳边大喊:“叫废物回……咳!咳咳……”
梁玉忽然觉得有一只坚硬如铁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整个人被提到了半空。
“咳!咳咳……”她拼命地挣扎,双手胡乱地打,然而面前留着鼻涕的男人却面无表情。
“啪”地一声,有物体坠地。
罩住白岭的全息虚影瞬间消失了。她的盛怒、仇恨、悲伤,从背后逐渐剥离出来。
梁玉眼珠下滚,瞳孔猛缩,瞥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乌……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