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担心她在这边憋闷,严铁和特意跟她说了些城内的新消息。不过这一刻严云芝的心情倒并不在这头。
“我们严家的事情……怎么办?”严云芝尽量让自己冷静,“要不然……我回去吧……”
“没到这一步。”严铁和道,“这件事情……大家其实都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最终呢,你时伯伯他还没有入城,他是心思通透的人,什么事情都看得懂,等到他来了,会做出妥善处理的,你放心吧。”
“但是……”严云芝吸了吸鼻子,微微顿了顿,“消息是谁放的,查出来了吗?”
严铁和低头沉默了片刻:“五尺y魔啊……这种外号,总不可能是那小魔头本人放的,而通山的事情,除了咱们,和那个该杀的东西……还有谁知道?”
“……李家?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咱们在通山不是谈得好好的?”严云芝瞪大眼睛。
严铁和摇了摇头:“……李彦锋如今就在城里,他老子就是大光明教的护法,他如今也接了护法的位子了。放这种消息,无非是要给你时伯伯难堪呗。”
“许昭南与这边不对付吗?”
“进城这几天还看不懂吗?公平党五家,谁跟谁对付?而且这中间还有其他的理由。你忘了……那小子是从哪里来的……”
严云芝想了想,便即明白:“他是想让……这边……结个西南的仇家……”
“若是事情闹大了,你……平等王的儿媳受辱,这边怎么可能不讨回个公道来,而西南来的那小子,又哪里是什么善茬了?李彦锋号称猴王,实际心机深沉,所以才能在通山立下那一番基业,对方在通山一番捣乱,他反手就将问题扔给了对家,如今头疼的要么是我们,要么是你时伯伯。他的厉害,咱们见识到了。”
严云芝低着头沉默片刻,方才抬头道:“在通山,什么都说得好好的……我现在只想当面质问他,然后杀了他……”
坐在这儿的少女身形单薄,握着手中的剑,眼中像是要沥出血来。严铁和看了她一阵,随后伸手过去,在她手拍了拍:“……打不过的。先忍,过几天会有转机。”他说打不过,那便是连自己出手都没有把握胜过那“猴王”李彦锋的意思了。
两人随后又聊了片刻,严铁和尽力开解,但终究效果不大。他离开之后,院内屋檐下的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曳,严云芝按着剑,又在院内的石桌前坐了许久,脑海中有时候想起这些时日以来见到的面目可憎的众人,有时候又会想起通山县那名武艺高强的小魔头……他说过会来江宁……恨不得此时便去找到他,一剑杀了他。
时间渐渐的过了午夜,远处的喧嚣转为安静,随后在一片静谧之中,又有人嘻嘻哈哈的朝这边回来,似乎是喝醉了酒,一路打打闹闹,气氛颇为热闹。
严云芝坐在桌前,并不理会,料想这些人会在院子侧面绕行过去,却不想他们在院门那边打打闹闹地经过了。她背过身去,并不愿意做出看见了对方的样子,一个个晚归的人从门口过去了。
过得一阵,却有细微的脚步,从门口那边进来。
严云芝回过头去看时,时维扬提着一盏灯笼,已经走到了近处,他的身带着酒气,但话语倒是颇为有礼、显得温和:“严姑娘,还未睡呢。”
如果事情没有大的变故,这会是她未来的夫婿,低头微微一礼:“时公子。”
“这两日疏于问候,实在是怠慢了。”
“时公子有许多事情要做,原本不必……”
“不是的。”时维扬摇头笑了笑,“这两日,外头流言霏霏,只好……先做处理,但是……我该想到,遭遇这等流言,最难过的本就是严姑娘……是我疏忽了,今日……过来道歉。”
“不是……”严云芝摇了摇头,一时间内心温热,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时维扬前进一步,伸出手来搭了搭她的肩膀:“坐。”
严云芝微微退了一步,在石凳坐下。时维扬便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此时隔得近了,才觉得酒气愈发的重,但口中的语气依旧温和:“我知道严姑娘的心情,其实此事不必太过放在心中,严家人的品行心性,我自幼便听得家父说起,是一定会相信严姑娘这边的……嗝……对不住……”
他口中安慰几句,严云芝低头称谢,这边又道:“对了,严姑娘入城之后,尚未出去游玩的吧?”
“唉,整天闷在这里,也会闷坏的……”
时维扬的声音温暖体贴,两人如此这般的说得一阵,他又道:“严姑娘学的是剑吧,这把剑看来真有意思,可否给我一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