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后退了数步,跪在夹道两侧,见明黄的龙袍在自己眼前一漾,一双黑底绣金龙的靴子在面前微微一顿,然后与太后走了过去。
后面相跟着,香风阵阵,金银线刺绣的曳地凤袍滑过擦得锃亮的青石地,缀着各色宝石珍珠的绣鞋步步生莲。
再后面,良姜已经分辨不清楚身份。
大概是有各个殿里的小公主与小皇子,还有宫人太监。
直到,太后等人在最前面金龙案落座,皇帝方才开恩,让众人免礼平身。
良姜起身,依旧低垂着头。
太后突然发问:“适才殿内吵得这般热闹,不知道在争论什么呢?”
原来适才良姜与良苏唇枪舌战,殿外的侍卫与太监也抻着脖子瞧,皇帝与太后等人都走到了殿外,竟然还没有通报。
良文氏上前,恶人先告状:“臣妇国公府良文氏,是我在训斥我那不懂事的孙女,惊扰了太后娘娘,恳请太后娘娘恕罪。”
“良国公府?”太后想了想:“你说的可是鹤雅郡主?哀家听闻她们娘俩回京了,安然无恙。”
良姜立即上前,跪地请安:“谢太后娘娘您惦记,良姜给您磕头,恭祝太后娘娘福寿无疆。”
太后招手:“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瞅瞅。”
良姜起身,上前几步,微微抬脸。
太后眉开眼笑:“瞧这乖巧的小模样,浑身上下只怕都没二两骨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事,你祖母咋舍得训斥你。”
良文氏一脸正色道:“她昨日与男子吃酒,交更才回,今日来给您贺寿竟然都敢怠慢,姗姗来迟,臣妇自然要教她一些规矩。”
太后不悦皱眉,望向良姜:“当真?”
良姜低垂着头:“臣女昨日的确是与人吃了点酒,但是今日进宫误了时辰,是府里临时出了点麻烦事情,脱身不得,绝非故意轻慢。”
太后训诫道:“哀家听闻,你离开上京这两年曾婚配,如今和离归宗,更当谨言慎行,洁身自好,做好妇人表率。
你祖母训斥你,也是为了你清誉着想,免得雪上加霜,声名狼藉,日后想改嫁都难。”
良姜不再争辩,恭声应是。
良文氏得了太后撑腰,愈加得意:“太后娘娘训诫得极是,良姜她自幼缺乏管教,行为放纵,不够检点,臣妇回府之后定当严加管教。”
“良老夫人此言差矣!”
宾客之中缓缓走出一人,手拄福禄寿拐杖,满头银发,一脸威仪,正是怀远侯府老太君。
老太君在一旁,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迈出人群,沉声道:
“鹤雅郡主不过是与我孙儿一起吃了几杯酒,又何必一再地借题发挥,数落不停,甚至牵扯到了德行之上?难道你没听说过堂前不训子的道理?更何况,这还是太后娘娘寿宴!”
众人齐齐一愣。
良文氏更是惊诧:“昨夜与她吃酒的,竟然是贵府公子?”
“不错!”老太君掷地有声:“前几日我孙儿办事不力,遗失寿仪金寿星,多亏了鹤雅郡主两肋插刀,不辞辛苦,奔波数日,将寿仪寻回。
我怀远侯府阖府上下不胜感激,让浮白亲自面谢,请鹤雅郡主吃了几杯酒,并亲自送回国公府。不想顾虑不周,竟然被下人捕风捉影,给鹤雅郡主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此言一出,大殿里顿时一片低低议论之声。
“那寿仪竟然是鹤雅郡主给寻回的?我听说,抢走寿仪的几个贼人可都不简单。一百多护卫军精锐都不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