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面圣前,所有人都需要卸甲除兵,接受检查。尤其是今年年初太子在宫中出事后,进宫前的手续变得更加复杂繁琐。
她没有能用的武器,连随身袖带都被扣在宫门卫屯兵处。
早先在偏殿见到太子那副癫公的模样,倒没那么在意。
毕竟,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到人人都能踩一脚的废太子,每天生活在即将被废黜的恐惧中,这种巨大的落差,恐怕不是时间就能抚平的。
直至水榭面圣,被假刺客刺杀,萧文昭对她又是试探,又是套路,各种骚操作层出不穷,让她觉得,一个帝王走到这一步,是大昭的悲哀。
不敢想象,对她一个这样无关紧要的棋子都能这样百般试探,千般提防,其他人又该如何?
哦,本来可能确实无关紧要,且还能当棋子用一用的,直到建成县一役后,叛军那句‘讨伐昭和帝萧文昭弑父篡位’,大概是触到萧文昭的逆鳞了。
要不是形势不允许,说不定他会将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全部灭口。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察觉后,第一时间派暗卫去保护林逸的原因之一。
因为反应及时,建成县内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过就是她,建成县衙的几个人,还有探查敌情的前锋探子。
一个国家的好坏看得是领军人如何,方向对了便是盛世之基,万民之福。
方向错了……粗浅点说,将无能累死三军,帅无能分崩离析。
如今的正确路线,也就是政治思想的重心应该是君民关系和君臣关系。
民为邦本。
民心才是君权存在的基础,治国安邦,一统天下,关键在于获取民心,而获得民心的方法,便是君主个人意志转移到百姓、臣子的利益上。
她曾以为萧文昭是在权利和欲望中逐渐失了本心,忘了最初的初心,没想到……比她想得更严重。
从一开始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君主,又能走多远?
原本以为再活一世,拿了一个白富美皇三代的剧本,混吃等死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开局王炸,却注定是一个死局。
萧清瑶靠在床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碾磨着手中的叶子,汁液上翠绿的汁液随着她的动作,渐渐渗出,沾染了她纤细的手指。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大门即将被推开的瞬间,萧清瑶自头上拔下一根毫不起眼的发钗,轻轻转动钗头上的机括,一滴墨绿色的液体自钗尾滴落,她用手中的叶子接住大半,剩下的全部含入嘴中。
将叶子塞入钗子的空隙中,原封不动的插回头上,喉咙处已经滚出一股甜腥味。
门被推开的瞬间,侍婢手上的蜜饯应声而落。
看着床榻上翻着白眼,满嘴是血的萧清瑶,侍婢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惊声尖叫道:
“啊~快来人啊~郡主吐血身亡了!”
***
御清宫内,萧文昭坐在角落的茶案前,明明暗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一半暗,让人无法分辨他脸上的真实情绪。
“如何?”
李光复恭敬的匍伏于地,“燕首领与探子呈上来的情报一致,确实没有内力。郡主最擅长的应该是骑射,能够短时间内控制建成县,封锁消息,更多的还是仰仗建成县令林逸等人。而她在青州滞留这么久,是在查访前朝太子及其余孽的踪迹。”
“杀东夷、灭贼寇、护百姓、烧遗诏、查余孽……世上真有如此纯粹不为己私之人吗?”萧文昭像是在问李光复,又像是在问自己。
“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佚,苦则索乐,辱则求荣,此民之情也。民之求利,失礼之法;求名,失性之常。有没有不为己私之人,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圣上仁厚,许了王府庶女公主的尊位,破例赐她军权与铸币权,已是天大的恩德,郡主识时务,感恩戴德,愿为圣上奔走效力,也无可厚非。”李光复读书识字,能文能武,各种典故道理信手拈来,更是不着痕迹的拍着萧文昭的马屁,时不时的便赞他是创世明君,总能不动声色的为萧文昭找补一些名正言顺的借口。
论把控人心,自小便会察言观色又经过严酷训练的李光复,可是此道好手。被萧文昭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更是懂得揣度帝王的心。
果然,萧文昭的脸上有些许松动,正要开口说话,水榭那边掌事太监的声音在御清宫外响起。
“圣上,郡主吐血昏迷不醒,像是……被人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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