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正是春意盎然之际,万物经过一夜的洗礼似乎是加上了一层滤镜,分外喜人。即便是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的慕容燿,在看到外面的景色时,心情也有一瞬间的放松。
“今日前来,是来向师父告别的。”慕容燿直接出了院子,去姜晟所在之处。一路上他虽然没有过多的把注意力放在旁人身上,可还是感受到了这奇怪的氛围。
不过一日的功夫,他便猜到了些情况,本就不是能勉强自己的人,慕容燿直接提出告辞。
“伤还没养好,你是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了吗!”姜晟有些气恼,看向慕容燿的眼里充满了担忧的意味。
明明是担心的话语,也没别的意思,可听到这话,慕容燿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擦着袖中的匕首,似乎是在寻求什么安慰,又像是在戒备着什么。
“需要回去处理王府事务。”他回答得一本正经,不像是在找借口。
姜晟也不懂作为王爷的职责,自然也不知晓慕容燿要处理的事物都有哪些,闻言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再开口时,神情有些犹豫:“如今已经到了二月份,三月的武林大会赤崖楼需要你出面,如今回去,届时还要赶回来……”
他话语中的意思,无不是想要留下慕容燿。要知道,江湖中人虽然常常说着不屑与朝廷打交道,实际上,对于朝廷中人,他们一向是敬重,多少有些畏惧。
毕竟那些人虽然没有高深莫测的武功,但他们有军队,武功高强之人可以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但没有人能以一敌千,以一敌万。朝廷有无穷无尽的士兵,甚至不少将军是从尸骸中捡回来的性命,浑身充满了骇气,他们不得不避而远之。
而以前的北陵王便是他们避而远之的对象,言语间甚至都不愿意谈论此人。毕竟武林盟向来以匡扶正义为己任,不愿滥杀无辜,身上的杀气很少。但北陵王吓人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多年,他们不清楚此人到底算哪类教派。
说是正道,可他手上估计已经染上了上万条人名。可若说是魔教,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黎民苍生。
在他们眼里,慕容燿过于复杂,神秘莫测。倒是压在心底,多有敬畏。
“届时再回来也一样。”慕容燿回了一句。除了亲近之人,很少有人知道江湖上的玄明公子与朝廷的北陵王是同一人。
“若是觉得太吵,不如搬去令一院子。这来来回回,太伤身体。”姜晟还是劝着慕容燿,一副为他好的模样,不让他回去。
要知道,秦城在燕国的东南方向,而北陵城则是在燕国的北方,这一来一回得跨越大半个燕国,着实有些得不偿失。
“你如今的身体骑马回去,倒是能赶得上。可这也吃不消啊……”看到慕容燿的神色有些松动,姜晟锲而不舍地继续规劝。
“这就搬出去。”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慕容燿等到姜晟话音落下,紧接着说道。他想要回去,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避开人与属下联系。至于觉得姜明姝吵闹这件事情,其实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对慕容燿而言,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事情很少,他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想些什么。不过,他倒是记住了姜明姝此时的那张脸,每每想起,都有些恍惚。
此时得到慕容燿后退一步的回答,姜晟也是退让一步,没坚持要慕容燿留在这里。只是对于慕容燿急着要离开的事情,他却是在心里琢磨着缘由:“这大清早的,你先吃点东西,为师这就吩咐人过去整理。”
慕容燿随即颔首,虽说是要搬出去,可实际上,他本就没在这里留下什么。无论到底发生了何事,如今要做的便是先离开这里。
说到底,昨夜姜晟的异常被他看在眼里,但赤崖楼是姜晟的地盘,他不能在这里漏出破绽。
不一会儿,慕容燿被姜晟邀请在院子里吃饭,与他一同坐下的,除了姜晟之外,竟然还有姜明姝与张砚。
不得不说,在这里看到张砚,慕容燿是震惊的。
他记得此人是朝廷官员,还是慕容炘眼前的红人,怎么说也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难道慕容炘死后,他遭遇了什么,沦落至此?
“见过王爷。”
“张大人。”
两人见面寒暄,尽管心里好奇,但慕容燿面无表情,神色完全没有变化。寒暄过后,两人却是都没再说什么。
原本姜明姝还想凑近慕容燿说些什么,可看到他的神色,想到昨天被他威胁,到底是安分下来。打算等过段时间再过去,她就不信,那沈苑能用这皮囊迷惑住二师兄,自己也不差,早晚有一天,二师兄会为自己痴迷。
这顿饭吃得有些艰难,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有些缓慢。
慕容燿下意识地瞥了姜明姝一眼,却是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这人吃饭时不该是这种姿态。可回忆过去,师妹确实是这样吃饭的,粗鲁中带着矫揉造作,说好听点是娇憨,直白点就是没教养。
猛然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一画面,同样是吃饭,画面的主角似乎是姜明姝,但在片段中,“姜明姝”用膳时不紧不慢的,一举一动带着大家风范。
他这番变脸,落在其余人眼里,都是心有余悸。尤其是被他瞥了眼的姜明姝。
等到结束之后,慕容燿离开这里,姜明姝瞥了姜晟一眼:“爹爹,二师兄也太吓人了吧?”
“他就那脾气,这么多年不都这样吗?”姜晟存着缓解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想法,为慕容燿说了句话。
“方才一直盯着我,我还以为他要杀人!”姜明姝说话时向来如此,与其说是直率,倒不如说是没脑子。
若是沈苑看到这样的姜明姝,倒是会说一句又蠢又坏。可此时与姜明姝对话的是姜晟,怎么看自己的女儿怎么好:“他不会动你,反而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