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只看到了周围小厮张张合合的嘴唇,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怎么办?大人这是怎么了?”两名小厮也是六神无主,他们一起拖着兵部侍郎,看了看四周,伸手招了些人过来。
在这群人齐心协力把兵部侍郎抬回去后,这才松了口气。但也没人彻底放松下来,大夫也还没到。
不过,在大夫来之前,别的人却是来得最快。
小厮看到外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那几位夫人,却是不敢阻拦,只能放行。
这些夫人个个都是大人的新宠,他们可得罪不起。
稍作思索,小厮退到一旁,而几位夫人像是饿狼扑食一般,冲向床榻,将床榻围住,再也挤不进旁人。
一个个的叽叽喳喳,很是嘈杂,整间屋子混乱的让人不适,但却无人敢出声阻止。等到大夫过来时,瞧见这里的状况,很是愤怒:“你们这是作什么!是和病人有仇?巴不得病人出事吗?”
说话的大夫可不知道谁是谁,只知道眼前的情况对病人的身体很是不利。再这么下去,不等自己过去,病人说不定就已经出事了。哎,真的是世风日下啊……
大夫在心里感叹着,面上却是不显。毕竟,尽管不高兴,但还是知晓这户人家的身份。毕竟这可是朝廷官员,真要惹上了什么麻烦,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大夫的话虽然很是难听,但这里的围着的夫人也都知晓,她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得看大夫的结论,是以没急着和大夫算账。
等她们让出一条路让大夫过去时,只见大夫过去几经查看,先是翻看兵部侍郎的眼皮,继而又开始把脉,到了最后,摇摇头:“还好,这只是轻微中风。大人这是被内风致病,还需缓肝熄风……”
大夫说了一连串的话,旁的人虽然没能听懂,但却知晓这是有救了,各位夫人心里思绪不一。
等到大夫开了药回去,此事不知怎得,不到一天便在大聿传遍。慕容炘甚至免了兵部侍郎的早朝,若是等他一月之后未有好转,这兵部侍郎大抵也要换人来当了。
外面发生的事情,已经中风的兵部侍郎并不知晓。虽然他在大夫的药后已经醒来,却是说不出话来,嘴巴一直微张,似乎是有点歪,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而他的外室也进了兵部侍郎的府中,说是照顾他,其实为的就是那一点的家产。
他的儿女,除了最成器的大儿子不跟他一心,已经远去边境,其余儿女倒是侍奉塌前,态度很是亲切。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兵部侍郎还是气得。从他知晓库房被人洗劫一空之后,就无时无刻不在生气,不在愤怒。因是找不到宣泄口,他便只能叫着。
他最宠爱的小妾用那带着香气的手帕一点点地擦干净他嘴角流出来的口水,跟他说这些轻柔的请话,脸上的担忧与爱意很是真实。
实际上,这小妾能成为最受宠的,也还是有原因的,最起码她的演技无人能敌,在这后院里脱颖而出。兵部侍郎也因为她的爱意,心里稍微舒畅了些。
“老爷这一病啊,妾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轮的上伺候您的机会。若是可以,妾身宁愿自己身边,一直见不到老爷,也不愿看到老爷这般苦……”
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被外面的人听到,王氏原本就与兵部侍郎不对付,多少年没见过面,听说他中风不能动弹,这才过来瞧上一瞧,却不曾想,听到那人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依旧不忘爱慕美色,当即变了脸色,回到自己的院子。
“既然他不仁在先,那便不怪我不义了。”这么多年,王氏可是找了不少兵部侍郎的把柄,也知晓他贪了多少银钱,就连他私库的钥匙也知道在哪。
既然他是被气得,那自己可不能放过他,兴许以毒攻毒他会变好了呢?
日子这么过着,等兵部侍郎在屋子里看到王氏的出现时,大感迷惑。他依旧是发不出准确的声音,只会用那破锣嗓子发出无意义的呻吟声。
一别多日,总算是见到了他。王氏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如今的兵部侍郎,眉头紧蹙,但过了一会儿便舒展开来:“府中库房被盗,如今还未找到盗贼。但这府中上下的开销却是缓不得。是以妾身卖了几处老爷的住宅,也发卖了些下人,如今过来告知老爷一声。”
说到这里,她还停顿许久,很是愉快地看着兵部侍郎躺在床上挣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等到他精疲力竭,再也没了发怒的力气,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若是今后老爷好了,什么买不回来?如今何必着急,也没必要心疼,只管好好养病,保住自己才是。”这番阴阳怪调的话说完,王氏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前半辈子浑浑噩噩,备受欺凌,如今总算是翻身了。出了这屋子,她特意找下人又给叫了大夫过来。
等大夫过来时,兵部侍郎已经再次昏倒,这次还是被气的。
此时被慕容燿留在大聿的线人给他传了过去。正骑着马,一鸽子从天而降,落在慕容燿的肩膀上。周围的人一点也没感到惊讶,继续赶路。
慕容燿拿出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笺,看到上面的描述,心情很是复杂。
不多时,到了下个驿站,他们收拾了下东西,慕容燿去了沈苑房间,将此事告知于她。
“中风?”沈苑得知此事,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那他当初做的事情,还如何取证?”
“无碍,证据早已经拿到,届时,有没有他,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全看坐上去的人站在哪一方。”慕容燿就是看得清楚,这才并未拿着确凿的证据找慕容炘对质,而是打算换个皇帝,为这燕国换个秩序。
“这样也好。”沈苑也认清了未来要走的那条路会异常艰辛,但她亦不会后悔。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