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头去找宋芸的丫鬟叫婉儿,心里盘算先前伺候孟夫人的飞雁被换掉,大概齐就是嘴太碎,所以她一路上心里嘀咕,若说是来告状的,恐怕反而会落得飞雁的下场。
因此,到了内院门口,婉儿停住了脚,探头探脑地往里瞧,恰瞧见银月从翠梅和麦穗养伤的耳房里出来,便脸上堆笑,小跑着过去喊了声“银月姐姐”。
银月不露痕迹地将婉儿引到树影下,离宋芸的屋子远了些,这才站定了,拿帕子给婉儿虚虚地扇风。
“婉儿,怎么,可是差事不容易办,来找我给推卸推卸?”
银月待宅内上下人等一向和气,尤其是跟翠梅和麦穗比,所以底下的丫鬟办砸了差事都愿找银月说情。
“银月姐姐,我不是小孩儿了,再难的差事我也办得了,只是孟夫人和璟少爷吵起来了,我不知该不该告诉咱们大小姐。”
“怎么吵起来了?璟少爷才到没多少时辰呢。”
“我不敢乱嚼舌根……”
“咱们姐妹之间,有话不必藏着掖着,你们这些日子着实受了不少委屈,钱妈妈记在心里,大小姐也记在心里。”
婉儿瞅了眼银月,小声道:“孟夫人叫璟少爷走呢,叫他离开荆州。”
银月听了,果然如婉儿所想吃了一惊,“璟少爷答应了?”
“反正没有反驳。”
婉儿逼迫自己直视着银月的双眼,银月探究地审视着她,继而小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回大小姐。”
等银月走开几步,婉儿才缩着肩头长吁一口气。
银月进去的时候,宋芸正端正地翻看陶向阳叫人送来的证物。
那蓝布包里有书信、票号存档的留存文书,还有宋恺的手迹等,可谓应有尽有。
这样齐全的东西交在宋芸手里,宋芸简直受宠若惊。
陶向阳该知道她拿这些东西足可以要挟宋恺,他一边做出掳走母亲的恶行,一边又将这等利器放进她手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芸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陶向阳只是忘记喊停罢了。
他一路往荆州去的时候,心中满满的都是三姐秀竹的安危,传令叫人送证物自然要的齐全。
但待他劫走三姐秀竹,丢下宋芸与宋恺相斗,想起那证物来,又觉得没有必要撤回。
那丫头死了,三姐必定伤心欲绝,甚至会恨他入骨,不如一切都交给天意。
若宋芸还算聪慧,能在宋恺手里占得便宜,那是她的造化。
虽然陶向阳觉得那丫头还是死了的好,甚至三姐所生的孩子都死了才好!
他们不仅是三姐的心头肉,还时刻提醒着陶向阳,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不仅一身侍二男,还分别为他们诞下孩子,却从未与他有半分逾距之行。
宋芸抚着那些证物,揣摩着陶向阳深不可测的心,这些东西非一朝一夕所得,而是日积月累攒下的。
也就是说,陶向阳从一开始就提防着宋恺,磨杵成针、百炼成钢,造就了这一把利器。
这利器其实也是一个男人的执念。
宋芸一页页地翻看,直到银月进来禀报,将婉儿所说的那些话转给宋芸听。
宋芸听完不禁扬眉,“这么快就同意了?可喜可贺。去叫婉儿进来,我要细问。”